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不管是张家还是程家,都没再提过要给程玉芬证明身份这件事儿,仿佛大家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程玉芬本来心里就扎根刺,现在又被当众叫程姑娘,更不高兴了。
“我不管谁的意思,这是我的屋子,谁都不许动,凭什么还钱要动我的东西,天底下没有这个理!一定是你们误会了老爷的意思,老爷最是深明大义,怎么会动儿媳妇的东西!”
下人们无奈,只好请来少爷,张为民本来想这事儿赶紧了了,他好远走高飞去上海。
一看程玉芬拦在前面不让动,直接过去把她给拎走。
当然,为了哄程玉芬,他还要做出承诺。
“让他们搬,这些东西她用过了,我本来就不想再给你用,现在搬走了更好,以后给你用比她的还好的。”
说完,又想起来,程玉芬进了他家,浑身上下连一个现大洋都没有,更别提嫁妆了。
当初唐宁嫁近来,真是十里红妆……张为民心头滋味极其复杂,像是吞了一千根针似的,密密麻麻的疼,又酸又疼。
程玉芬得到了这个承诺,不知道多得意,也不在乎唐宁的那点东西了。
当然她也想到了自己和唐宁的差距,心头暗恨父亲偏心眼,以后为民哥给了她更多更好的,她非要让父亲亲眼看看,她可比唐宁强多了!
“为民哥,我们今天还能走得了吗?这些人凶神恶煞的,真是让人不安。”
她拍了拍胸口,依靠着张为民,做全身心依赖他的小女人。
张为民摇了摇头,“今天走不了就明天走,反正上海就在那,晚去一天也没妨碍。放心吧。”
李世光坐在正堂里喝茶,他冷眼看着。
张老爷坐一会儿,要躺一会儿,在姨太太的服侍下喝药,看来身体是真不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统计,张家库房里值钱的加上唐宁剩下的所有嫁妆还有账上支取的所有钱,一共凑出了三万八千。
有零有整的,这老东西,还挺会玩儿攻心计的。
一般人头一回上门,被客客气气的对待,人家当着你的面掏空了全家凑出了三万八,况且这人还年迈病弱,你还好意思威逼吗,还好意思继续要钱吗?
“行,这些我先带回去,希望明天上门的时候,你能再多凑点。”
李世光放下茶碗,笑着说道。
张老爷也连忙陪笑,语气中充满羞愧,“让李大人见笑了,老朽还有几个至交好友,亲自上门去或许能借出些许银钱来。哎,总之劳烦李大人走一趟了。”
等送走了李大人,张老爷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老爷愁什么,不都盘算好了?”心莲姨娘服侍他躺下休息。
“我总觉得这个李大人,不一般。”
张老爷有些忧心忡忡,心莲姨娘倒不这么想。
“做官的大人嘛,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无非就是想多捞点油水罢了。明天他要是还来,老爷就打发他些好处,看看他能怎么样。”
“你说的也对。”
张老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下不再忧愁。
“传话给少爷,让他先不必走了,等这两天打发了姓李的他再走。”
张为民和程玉芬走不了了,可两人回到房间内,却光秃秃的,什么东西都被搬走了。
唐宁陪嫁的都是好东西,红酸枝木的整套家具,还有精雕细琢的玩器,就连那个留声机都被搬走了。
“这、这可让我们怎么睡呀?”
程玉芬傻眼了,摊手看向张为民。
张为民心情已经糟糕透顶,一想到唐宁那个女人和她带给自己的耻辱和影响,他就莫名的烦躁。
“我先去书房凑合一夜,你让丫鬟给你拿些铺盖,先对着一晚上再说。”
他只想要一个人呆着静静,说完转身就往书房里走。
程玉芬本来想要跟上去,但看到他脸色不大好,怕自己去触霉头,只好喊丫鬟来。
由于她身份不明白,在张府也没有专门的丫鬟伺候,都是伺候张为民的,她总是跟张为民在一块,也就连带着伺候她。
可这回张为民一走,这个短板就显露出来了。
喊了半天才有丫鬟应她,程玉芬十分不开心。
“去库房里取东西来,把我的屋子重新布置一下。”
“是。”
丫鬟看了她一眼,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了。
“回程姑娘,库房里没有能布置屋子的东西,只有一套桌椅,您看要不要喊人抬进来?”
“哼,你糊弄鬼呢!”
程玉芬十分不满意,指着她警告道,“这可是少爷亲自发话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库房里有什么吗?快去给我领了来,给我铺好屋子,我要睡觉!”
丫鬟委屈的很,“程姑娘要是不信,亲自去库房看看。我们丫鬟哪敢欺瞒您呀,库房里的东西的确都被抬走了,折算成了钱还债了。”
程玉芬怔愣了一瞬,随后拉着她就往库房的方向走。
“走呀,谁怕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眼里都没了主子了,管家呢,我要找管家,看看咱们张府平日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程玉芬一路走一路骂,直到走到了库房。
光秃秃的,跟她那个屋子一样,她彻底傻了眼。
“我不管,你反正今天要把屋子给我收拾好了,否则……否则我绕不了你!”
丫鬟都气哭了,哪里来的主子这样欺负人,正经还没混上主子呢,一个姑娘,也不嫌丢人。
最后还是赵胜出面,从铺子上找了铺盖先给程玉芬用上,这才消停了。
赵胜的胳膊还没好全,绑着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他待程玉芬还是客气的。
“赵管家,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以后有事我就找你,这府里的丫鬟也该管管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