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态度分明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 宋大海想起来了，他听过季鹤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宋小海经常提，每年班主任口里的优秀典型。他家儿子也是典型人物，死不进步的典型。 宋小海懒得动，哭丧着脸。 宋大海抄手就要揍他脑袋，宋小海熟练地躲过，满口答应，“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嘛，乔横林——” “他认路，这几天都是一个人来上学，一个人回家的。” 耳边的风声愈发匆匆，乔横林跑到店门口时差点儿刹不住车，刚才没来得及拉上拉锁的外套从肩膀掉到手肘，乔横林满脸通红地喘着大气。 乔横林吸了吸鼻水，蹑手蹑脚地到屋里，没敢找季鹤说话，季鹤也不搭理他，他只好把脏衣服脱干净去洗澡，等他用毛巾擦干净稍微长点儿头发的毛寸，又开始寻找季鹤的身影。 连糖色都炒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是季鹤做的，端出来时还烫手，季君发烫的指尖放在乔横林冻到冰冷的耳垂上降温，正合适。 乔横林跑去厨房添饭，左手是季鹤专用的青瓷小碗，右手是季君用的大黄海碗，锅里的米刚好盛干净。 季鹤向他瞪一眼，将肉碗往相反的方向拽，季君一把摁住他的手腕，又极快松开，讨好地笑，“我瞎说的，正正好，好吃，太好吃了，以后要是天天有肉吃更好——” 等季鹤再回来，季君碗里的饭见底，乔横林还傻傻地跪坐在旁白瞪眼看，没拿碗也没拿筷子。 季君不可思议地仰眉，从什么时候，季鹤便不再求教他，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剩下那小碗肉，“你不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君瞧了瞧乔横林，又连忙跟上季鹤，到卧室里去，翻看季鹤用过的毛边纸，连声啧啧，“你又进步了，小鹤，以后没钱了可以给人家写扇面去。” 季君干笑，“那不是还没到那步嘛……咱家有小鹤操持，还能有肉吃。” “真不练赵孟頫了？怎么就迷上这个了。”季君既为季鹤的字迹称奇，又不免感到惋惜。 “现在教育真扫兴，”季君刚还站赵那边，现在又开始打抱不平，“当年我高中就——” 季君愣了一下，思忖道：“说起这个，本市的大学太少，挑不出极好的，到时候小鹤肯定考得远远的，就留我孤单一个。” 季鹤抬眼看表，“愿意归愿意，但你不能留他，他也要——” 季君没再说什么，其实他跟季鹤大抵都心知肚明，要是乔横林是个没发烧烧糊涂的正常人，就算略笨些，也是能走个普通大学。 “你出去吧。”季鹤开口。 “不学了。” 等他想再去补两口红烧肉，乔横林早就把两个人的剩饭倒进自己碗里，就着肥瘦相间的肉大口大口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