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才止住嘘声,不跟他计较。更何况谁都知道季鹤,决不是因为他爹季君的人缘好,而是去年夏天,季鹤跟桥洞的熟客轮番下了遍,围棋全胜,象棋胜负对半。 自此季鹤每回来,都有人缠着他雪耻,黄秋风自然乐见,靠押季鹤赢了不少钱。 左边就是黄秋风口中桥西那厉害老头,季鹤的象棋输给他四次,最后那次,那老头把帅推到季鹤面前,告诉他。 围观的人都骂他傲,黄秋风更是守着季鹤冲他嚷嚷莫羞辱人,但季鹤默声思忖,从棋盘桌退开,自此再没有与别人下过象棋。 瞧着是他势头正劲,季鹤却从围圈的缺口绕了出去。 “走吧,回家。”季鹤瞧不出心情是好是差,他常常这样面无表情,猜不出心思。 “等等,小鹤!” 季鹤垂眼,轻声说:“刘义叔赢不了了。” 黄秋风这句话还没落地,棋桌附近突然传出哄闹,言语听着是恭喜桥西那老头的。 季鹤已经见怪不怪,点点头要走。 “买墨汁了?下次直接到叔办公室拿,”黄秋风顺拜年扶正那瓶躺倒的墨汁,“小心漏了,快回店里去吧,上学就锁好门。” 乔横林有些怕黄秋风,又凑近些季鹤,眼珠子不安地乱转。 两人吃完晚饭,乔横林依旧听从季鹤的安排在本子上练字,一笔一画,态度异常认真。季鹤也照常看书,只是位置从柜台移到用废纸垫高的棋桌上。 乔横林洗完澡后一直没去睡觉,坐在柜台后的藤椅上等待什么,季鹤适时提醒,“这几天季君不会回来了,你不要等他,直接睡觉就可以。” 他犹豫地躺在凉席上,用毯子蒙住脚,小手紧紧拽着毯子边缘,不断上拉,最后盖住了整个脑袋。 今天去看下棋,推迟了练琴的时间,季鹤打算明早请假不去学校,在家里顾店,也没什么忌讳地练起琴来。 卧室门刚被打开,咚的一声,乔横林像个俄罗斯套娃,从头到尾都被毯子裹紧,失去门的倚靠后,狠狠摔倒,脑袋冲里,趴在了季鹤脚面上。 季鹤歪头,脚尖轻轻用力,托起乔横林的下巴,捉摸不透的语气:“你打算在我的脚上压多久?” 脑门上门框的压痕很深,看样子从熄灯以后,乔横林就到季鹤卧室门口,从房门缝隙里偷窥他挽发弹琴,直到抵不过困意入睡。 乔横林可怜巴巴地叫他,嘴角委屈地下撇,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害怕……” 乔横林不语,吞了口水。 乔横林鼻子被熏得热热的,胃里温暖得也很舒服,他大着胆子拉季鹤的睡衣袖口,重新哀求道:“季鹤……怕……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