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军对垒,忽然半路杀出个搅局的,无论如何都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不久前,驻守沈阳的鲁国公额尔克派人及时将军队所需的给养由沈阳送至赫图阿拉,喜得莲大可汗连声称赞额尔克不愧是老将,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下令在赫图阿拉加紧练兵,只等风雪小些便要横扫宁古塔,随后便传来沙俄军队占领雅克萨并诱降鄂温克使马部六千余众的消息。“哼!是朕小觑了那位沙皇的大胃口。一口气便封了个公爵,这是想用高官厚禄诱降索伦各部与朕争夺黑龙江呢”,得到消息后苏勒坦喃喃自语、怒气填膺。其实真正让他气愤的并不是沙俄横插一杠子,而是中部战场的局势变化。卫清交战的三大战场中,北方战场,清军主力围攻大同不克,自己这边受大风雪影响与宁古塔清军目前并未发生大战;南部战场保持着平静,征南大将军西日莫返回贵阳后练兵休养,吴三桂在云南割据自雄并不主动招惹卫军,云贵边境只有些小打小闹;真正发生变化的是中部战场。征北大将军脱里一度将清简亲王济度包围在西安城内,可却久攻不克。顺治帝派内大臣达素、固山额真索洪、护军统领赖达、一等侍卫索额图领两万满蒙骑兵救援西安。这支生力军的赶到令城里的清军士气大振,驻守汉中的清川陕总督李国英、驻守延安的清延绥镇总兵李哈喇库也率军来援。原本兵马便不算多的脱里实在顶不住压力,不得不解了西安之围撤至凤翔,沿大散关、宝鸡、扶风、麟游、邠州一线与清军对峙。他这一撤产生连锁反应,北京的大卫使团传来消息,说是卫军攻下沈阳后,清方的态度原本出现松动,可听说西安之围已解,又重新强硬起来。呵呵,谈不拢便谈不拢吧,反正朕也没打算通过谈判得到想要的东西。苏勒坦冷笑,一边严令脱里死守凤翔,一边召集重臣商议眼前的局势。
“陛下,臣以为如今南线僵持不下,中线清军略占优势,北线大同附近清军兵力占优势、关外则是我军兵力占优。重中之重是大同,大同乃天下九边之首、全局之要害。伪清主力正在攻打大同,大同若丢,全局崩坏。眼下宁古塔正值冬季,难以大战,不如抽调部份精锐南下守卫大同,以防有失”,左都御史胡琏器提出建议。他的意见得到了左佥都御史魏象枢等大臣的支持。
“所谓大同乃九边之首、天下第一的形胜之地,不过是尔等汉人的说法。咱们蒙古人的根基是草原!大汗,奴才以为应该集中兵力尽夺关外之地,关外的草原能为咱们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口和牛羊”,大学士博贝提出了另一种建议。塔尔浑、苏合、乌日根达莱等蒙古族将领大多支持这一看法。
苏勒坦思忖再三,笑道:“大同确实是全局之要害,我得大同随时可攻大都(指北京),清得大同便可屏卫京师、扭转被动。不过,朕对巴尔思有信心。他可是卫拉特之虎,若是守不住大同,谈何猛虎?眼下我军在关外虽已占据绝对优势,可伪清的宁古塔昂邦章京巴海有勇有谋、并不好对付,若是抽调兵马去大同、让巴海喘过气来,宁古塔就不好打了。所以,关外之兵,一个也不能抽调。不过,楚王来信说已经平定辽南。辽西和辽南的兵力倒还宽松些,可命晋、楚二王在宁远屯兵做出攻打山海关之势、牵制关内的清军、尽量减轻大同的压力”。
别看大可汗是笑着下令的,其实心中却在发毛,说是相信以巴尔思的能力定能守住大同,实际上却是因为如今宁古塔之战已经进入关键时刻、无法派兵增援。这其实是一场豪赌,赌在自己平定关外之前,清军攻不破大同。
皇威浩荡,见真龙已经做出决策,众臣不敢再多言。苏勒坦见再无异议,又开始询问另一件事,“罗刹人趁我与清大战,重新占据雅克萨、引诱附近的索伦部落归顺。他们不仅在贝加尔湖以东扩张,还不断沿贝加尔湖南下。新近来投的贴木儿、依仁台、吉日格拉等首领告诉朕,罗刹人打算在贝加尔湖南部建楚库柏兴堡,一旦建成,巴尔古津的布里亚特人与漠北的联系便会被切断。若放任罗刹人吞并布里亚特部,他们便可以由贝加尔湖南部入侵漠北。这绝不是空话!漠北万户府土绵阿南达顾实向朕禀报,最近库伦、乌里雅苏台、哈剌和林等地忽然出现大批罗刹商人,这些人并不怎么买卖货物,反倒热衷于绘制舆图,经常在当地驻军军营附近晃悠。朕觉得罗刹人没安好心呢”。
“奴才以为罗刹人的本土与漠北距离遥远、人口和兵力都有限,纵然野心很大,并没有力量攻占漠北。如今我们的首要敌人是伪清,不宜再与他们起争端,不如先放一放,待击败伪清后再做理会”,大学士博贝并不认为远方的沙俄能威胁得了大卫国,主张先清后俄。这一主张得到在场绝大多数官员的支持。
“大汗,诸公对罗刹人并不了解,奴才出身于漠北的土谢图部,我部的牧地紧挨着贝加尔湖南部,与他们打交道多,十分了解这些家伙。他们是地狱来的恶鬼,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自从他们占据贝加尔湖后,漠北诸部便不得不逐渐南迁。如果说以前这些家伙只是抢夺财物的话,如今形势已发生变化。他们在贝加尔湖周边修建众多城堡、设官治理,又向当地的部落征税募兵、屯积物资,野心着实不小。软弱只会助涨豺狼的贪欲,若放任不管,入侵漠北是迟早之事耳”,兵部右侍郎哈喇瑚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了这话,苏勒坦暗暗点头,自己的麾下还是有明白人的,大笑着说道:“哈喇瑚里说的对,罗刹人是吃人的豺狼,你越是忍让,他们便是猖狂。正是因为朕不想和他们打仗,所以才必须作出不怕打仗的姿态”。(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