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2章 横扫靖虏等风来(上)
“大将军为何要去靖虏卫?”韩岱不解。
“汉人有句话叫‘一不做、二不休’,黄河在宁夏打了个弯,既然卫军固守黄河西岸,我军便全取黄河东岸之地。拿下靖虏卫,不仅能据黄河东岸而守,还可与巩昌府的张勇部连成一片,又能继续向卫军施加压力、干扰他们吞并哈萨克的计划。何乐而不为?”屯齐微笑。
韩岱想了想,钦佩不已,“若我等真能夺取靖虏卫,便是在荡平彰武小朝廷之后又立下大功,到时候再也不惧别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了”。
“嗯,只是大军南下靖虏,黄河东岸也需有一将防守方好”,屯齐想了想笑道:“既然吴三桂整日里嚷着伤亡过大、无法再战,便让其留守黄河东岸好了”。
做事雷厉风行的屯齐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立即施行,令吴三桂领两万多兵马驻守黄河东岸,自领六万大军南下靖虏卫,又令驻守陇西的总兵张勇、驻守西安的总兵刘芳名派兵增援。
他的动作很迅速,短短数日便由宁夏中卫进入靖虏卫,连克打剌赤堡、干盐池堡两座重要军堡,直抵靖虏卫城(靖远)城下。在靖虏卫城,会合张勇部将佟透、赵良栋的七千兵马,刘芳名部将姜友成、张斌的三千余兵马后,兵力超过七万,远远望去,旌旗蔽日、声势浩大。
守卫靖虏卫城的是卫军参将折自明、高一祥部的六千兵马。此二人原是临洮一带有名的贼头,随大贼丁嘉升一起抗清,兵败后又随丁嘉升一起降卫。因为新降不久,在卫军中地位不高,被安排在最前线的靖虏卫城抵御清军。
闻清军南下,二将登城远眺,但见敌营无边无际,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高一祥有些胆寒,谓折自明道:“二哥,鞑子势大,怎生是好?”他与丁嘉升、折自明二人一起做贼,感情深厚,遂以兄弟相称。
“三弟慎言,‘鞑子’二字,以后少用为好”,折自明皱眉。此二字乃是一种蔑称,毕竟他们兄弟已经降了卫拉特蒙古,蒙古人也是“鞑子”,犯着忌,既已降卫,“鞑子”二字便再也用不得。
“二哥教训的是,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高一祥认错后问道。
“三弟以为呢?”折自明反问。
“小弟以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不如~”高一祥脸一红,“不如额们暂且归降,日后再做打算?”
“三弟呀~”折自明一声长叹,“降清和降卫不同。卫国允许额们保留汉家衣冠,不算辱没祖宗,而那清国却要额们剃发易服。呵呵,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真要是剃了头,百年后如何有脸见祖宗?”
见高一祥沉默不语,他又说道:“如今大哥正在驻临洮府的西安总兵齐之震处任副将,额们如果降清,可能会给大哥带来危险,这岂是兄弟之道?”
听了这话,折自明缓缓点头,“二哥说的是,额们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兄长”。
他俩不愿降清,偏有清将想招降他俩。清总兵刘芳名麾下参将张斌原是陇南香山贼李彩的结拜兄弟,与曾在临洮做贼的折、高二人颇有些交情。后来李彩起兵抗清,被刘芳名率军包围。张斌见势不妙,背叛义兄,执李彩献给刘芳名,积功升至参将。此次他被调到平西大将军屯齐处听用,发现守靖虏卫城的居然是昔日的绿林同道,遂自告奋勇向平西大将军屯齐请命招降折、高二人。屯齐倒也大方,承诺二人若降,可由参将升为副将。
一见张斌,折自明便搂着他哈哈大笑,“张兄弟,好些年没见,可想死额咧,今晩定要不醉不归”。
“额也想二位兄弟,今日便留在这里讨杯水酒喝”,张斌也客气得不得了。三人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回忆当年做贼时的趣事,气氛十分融洽。折自明一口答应三日后率军归降。
送走张斌,高一祥不解地问:“二哥不是说剃发易服辱没祖宗吗?缘何又答应降清?况且张斌其人,为了活命居然出卖义兄,一点义气皆无,陕西的绿林同道听到此人的名字,哪个不深恶痛绝?您怎么能和这种人称兄道弟呢?”
“三弟有所不知,兵法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如今清军势大,死守是守不住的,唯有趁敌不备、挫敌锐气,所以愚兄打算诈降。敌人见额们愿降,必不做准备。到时候趁其不备击之,若能大胜一阵,城便好守了。只要坚持一个月,援军必至”,折自明微笑着解释。
高一祥仔细思忖,连连点头,“二哥此计甚妙,便这么办”。
因为得知城里的卫军将在三日后归降,清军的戒备弱了许多。除了一些必备的哨探,营寨外并未派驻太多的巡逻士兵。
第二日晚间,折自明、高一祥领精兵四千悄悄打开东城门潜往清军营寨,直到寨门口,岗哨方才发觉。
“敌袭~敌~”守门的哨兵方叫得一声,便被高一祥抹了脖子。
“杀”,折自明狂啸一声,手持大刀率先闯入敌寨。
“杀~杀~杀~”部下大肆砍杀,四处放火。
屯齐的营寨扎得极有特色,共分里外三层。外地绿营在最外层,河西绿营和八旗汉军在次外层,满蒙八旗在最里层。
折、高二人仔细观察后发现,东城的清军守卫最薄弱,而且他俩的“好兄弟”张斌的营盘也在东城,遂选择由东城偷袭。
东城最外围驻扎的是甘肃总兵刘良臣的兵马,按说刘良臣曾是祖大寿部将,在大凌河之战中降的清,身经百战,理应高度警觉才是。奈何张斌返回后大吹自己已经招降了城内守军,这位沙场宿将觉得没什么仗打,不自觉松懈起来。
战争这种事,万万大意不得,一大意便万劫不复。
今夜,刘良臣连营都没有巡便早早地睡了,刚梦着家中的小妾,就被嘈杂声和火光惊醒。忙乱中只寻着一只鞋,慌慌张张地出帐。
一柄钢刀迎头斩来,危急关头刘总镇使了个家传的铁板桥,险险躲过。却又来了杆长枪,洁白的枪尖贯胸而入,血染红缨。持枪的小卒见他身着寝衣,以为只是个小人物,瞧也未瞧一眼,又奔下一个目标而去。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