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0章 壁虎断尾仍堪战(下)
长达几个月的攻城战令沙湾城残破不堪,丙图接过城防后日夜不停地修缮,勉强让这座城重新坚固起来。然后,罗卜藏、满都拉图、额尔克台吉、秉图达莱乌巴什便来了,两万大军又让这座城接受了一次洗礼。城内的守军虽然只有五千,在老将丙图的率领下却万众一心,难以撼动。连攻两天,卫军依然只能望城而叹。
“唉!”
罗卜藏哀声叹气,谓额尔克台吉、满都拉图、秉图达莱乌巴什道:“诸位,陛下传令十天破三城,如今已经两天,沙湾城依然难以动摇,奈何?奈何?”也难怪他叹气,此次北征异常艰难,没捞着大的战功不说,奉命阻截狼王巴图尔又扑了个空,这次若再打不下沙湾城,极有可能被降职。虽然他是皇帝少年时的玩伴,可今上军法森严,若再次失败,官职难保!
“贤侄莫要笑,这个丙图年轻时便是将才,想当初我与他共同打喀尔喀人,深知其不好对付。既然如此,先将这硬骨头围起来,集中兵力打玛纳斯城。打下玛纳斯城亦是一功,陛下只说十天破三城,可没说由我军独自攻克二城”,额尔克台吉呵呵一笑。此番北上,他着实立了不少战功,眼瞅着战后爵位可能会升一升,所以心态与罗卜藏截然不同。
“嗯,也只好如此了,明日一早便乘雪橇船出发”,罗卜藏下令。此时已至腊月,沙湾河结成坚冰,为节省时间,他命人准备了大量的驯鹿和雪橇船,沿河运输人员和物资。
次日一早,罗卜藏留下额尔克台吉、秉图达莱乌巴什部近万兵马包围并监视沙湾,自己与满都拉图率一万军队直扑玛纳斯城。驯鹿拉雪橇船的速度极快,两天便至玛纳斯城。
守城的墨尔根和硕齐是准噶尔旁系台吉,部下虽也有五千兵马,却并非出自珲台吉本部,战力远不能和丙图的部下相比。
罗卜藏和满都拉图一到便攻城,还特意留下北门和东门不打供守军逃窜。罗卜藏组建了督战队,无令后退者不问缘由皆斩,满都拉图干脆手持狼牙棒亲自冲锋。
打了三个时辰,守军坚持不住,打开北门和东门纷纷逃窜。墨尔根和硕齐见势不妙,干脆也由北门逃跑。见敌人弃城而走,罗卜藏大喜,他早在北门和东门各留有一千精骑养精蓄锐,下令追击。
久战疲倦的败军被追上了,几次追杀后,墨尔根和硕齐只剩单人独骑逃命。身后一骑紧追不舍,他见摆脱不了,索性回头会会来人。
“我乃准噶尔台吉墨尔根和硕齐,你是何人?”他亮起手中弯刀。
“在下大卫军士阿尔博”,那人说完便是一刀,刀对刀,以命相搏。三个回合后,这位叫阿尔博的小卒斩杀了墨尔根和硕齐。大人物往往死于小人物之手,这便是命运的安排!
苏勒坦抵达沙湾城时已是第六天,见卫军仍未拿下沙湾,龙颜大怒,便要将罗卜藏由二等鹰娑川侯降为三等鹰娑川侯。恰在此时,传来军报,罗卜藏已攻克玛纳斯城,方才回嗔作喜,不再追究。
“小小的沙湾城,已耽误了我军太多的时间!守城的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你们一个个自称是大卫的勇士,难道连一个老头儿都不如吗?”苏勒坦作狮子吼冲众将咆哮。
“奴才誓取丙图老儿之头”,额尔克台吉、特古斯朝克图、恩和巴图、秉图达莱乌巴什诸将被激得嗷嗷直叫。
“好!明日开始,每面城墙布置十个千人队,昼夜不停地进攻,哪一面城墙先插上我大卫的军旗,朕便记哪一位将领的首功”。
“是!”诸将应是。
“嗯,此战有进无退,明日朕亲自督战,士兵退,杀伍长;伍长退,杀什长;什长退,杀队正”见军心可用,乾元帝又下了道残酷的军令。
“轰~轰~轰~”百余门大小火炮齐发射,半天后在城墙上轰出三道豁口。卫军奋力朝豁口涌去,丙图早已在城内栽下数道栅栏,又用刀车堵塞豁口。“杀~杀~杀~”
卫军不计生死地由云梯登城,皇帝亲自督战,后退死路一条,唯有向前。
卓哩克图和硕齐冲在最前面,他所处的位置离皇帝最近,所以想好好表现。蹿上城墙,手起刀落,连杀数名准噶尔悍卒,插旗于城墙之上。
“浩瑞~浩瑞~浩瑞~”部下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观战的乾元帝也露出微笑,破城近在眼前。
此前受伤的左腿渗出血水,卓哩克图和硕齐强忍着,他感觉皇帝在看自己,必须忍住疼痛。又一名准噶尔勇士持枪刺来。他微一侧身,挟住来枪,挥刀斩去,人头落地。
“哈哈哈”,勇士在狂笑。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一枝羽箭射穿了他的咽喉。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是丙图那阴狠的眼。
老将仍在奋战,箭囊空了用长枪,长枪断了用弯刀,弯力钝了拔配剑为了准噶尔,他苦苦支撑,白胡子变成红胡子,蓝袍变成赤袍。然而实力的悬殊绝非勇敢可以抵消,抢上城的敌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包围住他。
“台吉,奴才护送您杀出去”,亲卫百户嘶吼。
“我是主帅,不能走。拖住敌人越久,珲台吉便越安全。你武艺好,赶快突围吧”,丙图喘着气。
“奴才受主子大恩,今日便是报效之时,岂能弃您而走?”百户的目光坚定如铁,他曾是丙图的奴隶,因作战勇猛被主人取消了奴籍,所以一直心怀感恩。
“也罢,这样的话,老夫见长生天时也不寂寞”,丙图呵呵大笑。
“安答,伱这是何苦?若肯归顺,我保你不死还能封爵”,大卫国的元老重臣巴尔思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俩曾经一起打过喀尔喀蒙古,有些交情,所以来劝降。
“你若当我为安答,便给我个英雄的死法”,丙图笑笑,吟起那首他写给巴尔思的《拒降》诗:“三等梁国公,一封劝降书。旧情何足道,名各有主。弟今朝北来,我自往南去。碧血绘何物,江山社稷图”。
“唉~”
知道他死志已绝,巴尔思挥了挥手,乱箭齐发,丙图和身边的亲卫倒在血泊中。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