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1章 狂飙猛进战沙湾(下)
炮声一响,布里亚特、吉尔吉斯、鞑靼等部落的士兵便迅速将身子伏低,支起盾牌。与普通的盾牌不同,他们的盾牌用厚厚的桦树板制成,共有两层木板,中间塞着等物,不仅能防一般的铳弹,还能防炮弹碎片。身子伏低,也能有效减少被弹片铳子射中的可能。这些部落处在对抗沙俄的最前线,一场场仗打下来,对付火器极有经验。
越来越多的木筏和小舟靠岸登陆。河滩上的卫军铳手和弓箭手开始射击,“呯呯”与“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准噶尔士兵猫腰躲在盾牌之后,即使这样、也不断有人被射中栽倒。
车臣取下背后的长弓,“啾”的一箭射中一名卫军弓箭手,然后大脚板狠命一蹬,由木筏蹿上河滩。“列阵,快列阵”,他冲已经登陆上岸的将士吼道。
在各级官长的组织下,准噶尔士兵以百人为单位,排成一个个锋矢阵往滩头冲去。
“啊!”身边的一名士兵不幸踩中铁蒺藜,疼得直打滚。卓特巴巴图尔看着这人的惨样,稍一犹豫,咬着牙继续冲锋。他不能后退,因为他的父亲是巴图尔珲台吉。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前进?”冲到前方的车臣发现了一队停下来的士兵,却是千户长哈尔滨·特木尔的部下。
“台吉,前面有壕沟阻路,我们正准备挖土填壕”,特木尔禀告。
车臣仔细观察,对面的确有条壕沟,沟后有土垒,卫军射手正躲于垒后射击。不过沟并不宽也不太深,显然刚挖成不久。
“不用取土填,你们将渡河的木筏抬过来推倒,就是木桥”,他吩咐道。
“是”,特木尔领命前往。
这法子果然又快又好使,一座座“木桥”迅速搭在壕沟之上,准噶尔士兵沿“桥”而过。
“射!给我狠狠地射”,土垒后,巴底土司绰布木凌大吼,督促本部弓箭手射击。
一团黑影跃过土垒,手中白光一刺,绰布木凌只觉胸前剧痛,生命气息渐渐消失。临死前,他努力睁大眼睛,终于发现那白光是杆虎枪,枪的主人是个冷峻的青年,一双眸子闪着凶光,像狼一样。
车臣一枪捅死绰布木凌,继续前进,发现了二弟卓特巴巴图尔。“二弟,今日你我当搏命,额祈葛在看着咱们呢”。
“兄长何必提醒,今日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卓特巴巴图尔扬起手中的大斧,一斧劈倒一名卫军,侧过脸朝车臣呵呵一笑。
准噶尔军攻势凶猛如潮,卫将德格土司丹巴次仁、赞拉土司卜儿吉细等约束不住部下,被败兵裹挟着后退。
卜儿吉细运气不佳,慌不择路中被准噶尔千户长嘎勒朱特·布和赶上。布和取出布里亚特人猎虎用的钢叉,只一叉便将卜儿吉细了帐。
车臣、卓特巴巴图尔率军攻破第一道壕沟,发现后面又有一道壕沟,如法炮制,架起数十座“木桥”,沿桥而过。这战术简单而有效,集中兵力突破数处,整条壕沟便失去了作用。卫军人数虽众,却分散于壕沟各处,单一方向反不如集中兵力的准噶尔军人多势众。
亮银枪闪过,姬际可又挑死一名敌人,战袍染血来到主将艾山面前,“副万户,阵地已经有多处被敌人突破,撤退吧”。望着沿桥蜂拥而入的敌人,艾山愤怒地吐出两个字:“撒退”。
“浩瑞~浩瑞~浩瑞~”准噶尔军队的欢呼声响彻在沙湾上空。
“好!这两个小狼崽子打得漂亮!不愧是咱们绰罗斯家族的子孙!”沙湾北岸,一红面白须老者大声夸赞,老脸笑成了一朵。
再没有什么能比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儿子更能让老父亲开心的了,巴图尔珲台吉心中似吃了蜜般舒服,面上却水波不兴,淡淡地朝老者说道:“孩儿们已经登陆,还请十叔助他俩一臂之力”。
“末将敢不从命”,巴图尔的十叔绰克图乌巴什领了军令,率本部三千精兵随后登陆。狼王仍不放心,又令心腹爱将孔金率三千精兵跟在绰克图乌巴什的后面。
“珲台吉,此战甚是重要,胜则我军可进入沙湾城,败则沙湾河以南之地皆非我有。应一鼓作气,奋勇向前”,谋臣博贝台吉建议。
“嗯,你说的对,我当亲往”,巴图尔点头称是,命人在小舟上升起自己的大纛,亲自渡河。沙湾两岸的准噶尔军队见到珲台吉的大纛,欢呼声愈发高涨,舍生忘死朝卫军的第三道壕沟冲去。
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了,额尔克台吉再没有了先前的云淡风轻,与鄂罗哩克和硕齐、艾山、姬际可、丹巴次仁诸将收拢败兵,拼死抵抗。正在危急,特古斯朝克图领三千精兵赶到。
登陆的准噶尔军越来越多,光木桥便搭了近百座,形势对卫军愈发不利。激战中,鄂罗哩克和硕齐发现有一员敌将手持虎枪十分骁勇,身边的卫士也个个精锐,料是敌方大将,弯弓搭箭欲施冷箭,却被准噶尔千户哈尔滨·特木尔察觉。
“台吉小心”,特木尔挡在车臣面前,雕箭透胸而入,顿时气绝。
“特木尔!”车臣大恸,左手弯刀、右手虎枪,连杀数人,抢至鄂罗哩克和硕齐面前。老台吉大惊,持弓挡住刀,却没有防住虎枪,被刺中颈部,一命呜呼。
折损了大将,卫军士气大沮,不得不放弃了滩头阵地。趁着一股锐气,巴图尔直扑沙湾城下,进入了沙湾城。
阻敌于沙湾河北岸的计划破产了,还阵亡了元老重臣鄂罗哩克和硕齐,卫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奴才无能,请陛下责罚”,额尔克台吉、特古斯朝克图、艾山、姬际可、丹巴次仁诸将跪了一地。
“此战不怪伱们,是朕小看了准噶尔人啊!”苏勒坦先是悠悠一叹,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接着放声大哭,“胜败乃兵家常事,算不了什么。朕难受的是失去了鄂罗哩克和硕齐啊!几十年风霜雪雨,他本该在家中颐养天年,可为了大卫,甲之年毅然出征。今日战殁,朕心痛矣!”
这顿哭,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诸将无不感动。原本按大卫的制度,勋臣的爵位只能由一子降一级袭爵,三等伯不世袭。苏勒坦一道谕旨,战死的勋臣,其子袭爵不降级。鄂罗哩克和硕齐原为二等罗若侯,其长子济木巴依然袭封二等罗若侯,不降级。此令一出,低落的士气又重新振奋起来。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