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6章 扶危济困结善缘
听完那苏图的讲述,苏勒坦楞住了,问道:“图古里克、烘郭尔鄂笼一带都是纳木喀佳木措的集赛?”
纳木喀佳木措便是大名鼎鼎的“咱雅班第达”,此人出身于和硕特部古鲁格沁鄂托克桑噶斯家族,祖父是都尔本卫拉特著名的大贵族恐奎·扎雅齐,恐奎·扎雅齐的长子是巴巴汗,巴巴汗第五子便是这位纳木喀佳木措。
当年,格鲁派上师东科尔·满珠习礼·呼图克图奉拉萨的指令来卫拉特蒙古传教,他佛法高深,口若莲。卫拉特的大汗拜巴噶斯听了他讲解的白经,觉得世界太虚幻,做凡人没意思,想出家当陀音(贵族出身的上师)。这可吓坏了各部的大台吉们,他们纷纷献出自己的儿子当陀音,只求拜巴噶斯不要出家。拜巴噶斯那时还没有儿子,便收养巴巴汗第五子为义子,对他说:“代替我子做班第吧!”。就这样,他出家当了陀音,受戒法名纳木喀佳木措,后来又获得土谢图汗赐予的“咱雅班第达”称号。
“是的,大台吉,不光是这两地,察罕托海、库尔图、乌尔扎拉、博罗塔拉、勒布什等地,都有各部落的台吉们捐给格鲁教(黄教)的牧地和沙比纳尔,编成集赛。因为纳木喀佳木措上师是咱们卫拉特人,格鲁教的那两位大上师将这些集赛统一划归他管理”,那苏图细心讲解。
沙比,意为门徒;纳尔为复数“们”,沙比纳尔,即门徒们。上师们也要吃饭,也需要门徒们的贡奉。这些沙比纳尔一部分为封建领主奉献给寺院的属民,另一部分则是为摆脱贡赋徭役而主动投奔到寺院的人。他们可以豁免封建领主征收的阿勒巴(实物税)和其他服役,不过要向寺院上缴贡奉。
佛教传入雪域后,流传至今,主要有宁玛、萨迦、噶举、格鲁四支。这格鲁教的势力原先在拉萨附近,后来传至康区和蒙古。雪域的两位大上师、甘丹赤巴(格鲁教教主、甘丹寺主持)、康区的帕巴拉、喀尔喀蒙古的哲布尊丹巴、漠南蒙古的章嘉呼图克图这些地位崇高的格鲁教上师有着极大的影响力。除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呼图克图、诺门罕(法王)、措钦(法座设置在大经堂的上师)、扎仓(普通僧院上师)、各类僧人不计其数。当然,不光是格鲁教,宁玛、萨迦、噶举等教派亦如此。
“哼!”
苏勒坦从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声,“这些寺院占有如此广袤的牧地和人口,却不向可汗交税,长此以往,如何了得?”
“大台吉慎言,寺院的上师可都是有法力的人,万万不可冒犯呀”,那苏图慌忙劝阻。
苏勒坦腹诽,这格鲁教传入卫拉特不过二十年,还是那叛军首领土尔扈特部的墨尔根特木纳最先信的,以前大家都信萨满教,大萨满们哪个不说自己有法力,怎不见你们拼命维护?
“奴才不管什么法力不法力,大台吉让奴才砍谁便砍谁”,心腹苏合大叫。
“奴才们也唯大台吉马首是瞻”,那日松、阿拉坦仓等青年将领跟着大吼,他们都是苏勒坦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属于军队中的少壮派,天不怕,地不怕,只听大台吉一个人的话。
拍马屁这事,拍得好不如拍得巧,狗腿们的马屁拍到了苏勒坦的心坎上,也让他产生了在上师身上捞一票的决心。
“儿郎们远征辛苦,岂能没有所得?我意已决,让他们在图古里克、烘郭尔鄂笼得些实惠就走”。
那苏图吓坏了,跪地痛哭道:“不可呀,大台吉,若是抢了上师的集赛,我辉特部就成了众矢之的,在卫拉特再也没有立锥之地了!”
“哈哈哈”,苏勒坦忽然放声大笑,亲手扶起那苏图,“谁说是我辉特部抢了上师的集赛?抢劫集赛的分明是那些叛军残余,是我辉特勇士赶跑强盗,拯救了上师的牧场和属民”。
图古里克、烘郭尔鄂笼一带是格鲁教的集赛,也是世外桃源。无论卫拉特各部落怎么打生打死,都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开玩笑;格鲁教信徒无数,得罪了他们,还想不想在卫拉特混了?
图古里克寺的给史(住持的助手)喇德纳巴很年轻,只有二十岁,之所以能做到给史这个位置,是因为他的师尊纳木喀佳木措(咱雅班第达)。师尊很牛,聪慧过人,十几岁去拉萨学习佛法,很快便在大昭寺获得了拉然巴格西学位,还做了阿巴扎仓的经师,名扬四方。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位佛法高深的师傅做后盾,年纪轻轻的喇德纳巴很快就成为图古里克寺的给史,因为图古里克寺没有肯布(住持),他实际上掌握了寺中大权,是图古里克、烘郭尔鄂笼两个集赛的负责人。
当然,除了有背景,人家自身也很努力,修习经文,是这位给史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
这一日,他正念着经,一名翁增(僧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给史,不好了,一股战败后的叛军残部闯入了图古里克集赛和烘郭尔鄂笼集赛,将沙比纳尔的财产牲畜洗劫一空,烘郭尔鄂笼集赛的宰桑找他们理论,被砍了脑袋”。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他们不怕触怒佛陀吗?阿弥陀佛!”喇德纳巴吃了一惊,多少年了,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给史,那些强盗无恶不作,您还是避一避吧”,翁增的声音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