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疆域先后修建起了七百多里的城墙和大批的城池墩台,高高筑起了一道防线。大片荒地被开垦出来并种上了作物,辽东的粮食收成每年达到了上百万石之多,于军于民都是功德。
由于熊廷弼深知此时辽东明军因为援朝抗倭等战争的损耗,实力已然大不如前,因此他主张军队以守为主,得到了整肃军纪,提高战力,保存实力的机会,整体力量得以缓慢恢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有着枭雄之志的努尔哈赤,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转而蛰伏了起来。
万历三十九年,熊廷弼在辽东的任期期满,奉命改差南直隶督学。然而就是在这之后,熊廷弼与东林党多起纷争——这不奇怪,督学南直隶嘛,跑去人家地盘上了。
就任南直督学期间,熊廷弼因“所拔皆名士,所进皆寒微,所黜皆是乡绅津要子弟而东林弟子居多”,而越发得罪了东林党,至此深陷党争,难以脱身。
不久后,纪律严明又脾气暴躁的熊廷弼因为棒打生员致死,被东林党人抓住了把柄。在遭到弹劾后,他立刻被撤去了官职,只能居家赋闲多年。
而这个时候,已经建立后金政权的努尔哈赤就趁机在辽东发起了“萨尔浒之战”。代替熊廷弼镇守辽东的杨镐率领十二万明军与努尔哈赤的八旗军展开了厮杀,却因为众所周知的那些原因,落得了惨败的结果。
自此之后,大明一再丢失原有优势,变得被动了起来。随着事态发展越来越糟糕,“收拾辽东残局”已然成为大明官员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在这种情况下,赋闲在家多年的熊廷弼终于被想了起来,接到了起复的命令。救国心切的熊廷弼没有去权衡其中的利弊,在接到“辽东经略”的任命后,他带病昼夜兼驰二百余里,赶到了辽东。
为了整肃军纪,振奋军心,安定人心,尽快恢复辽东的军事防御能力,应对敌袭,熊廷弼在朱翊钧的支持下,开始在辽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军事改革。
他先是向朝廷请示,征调来了各地的部分精锐明军和物资,解决了最紧张的问题。后又亲赴辽东各个重镇巡视,给辽东原本的军民打了一剂强心针。而曾经临阵脱逃和贪赃枉法的将领也被他处死,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表现相对优秀的将领。
这样一来,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重新在辽沈要地构建起了一条固若金汤的防御战线,而辽东明军也开始呈现出了将领求战心切、士卒士气高昂的良好局面。这里边的成效,从不久后熊廷弼两次战胜进犯辽东的努尔哈赤来看,有非常直观的证明。
同时这也说明一件事,朱翊钧对大局是有把控的,也如以往一样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办事的臣子,并一如既往地在启用之后敢于放权。
然而很可惜,就在辽东这边呈现一片大好形势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又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权力重组。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万历帝朱翊钧与之后即位的泰昌帝朱常洛接连死去,天启帝朱由校冲年继位,朝中党争更加激烈,甚至连远在关外的熊廷弼也不能幸免。他很快就被东林党派的言官弹劾下台,而东林党派的袁应泰则接替他出任辽东经略。
与具有突出军事指挥才能的熊廷弼不同,袁应泰在军事上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以他上任不到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就被努尔哈赤看出了底细。
曾经在熊廷弼驻守下固若金汤的辽东,也陆续被努尔哈赤找到机会,安插进了后金的奸细。这之后,袁应泰更没有了与努尔哈赤一战的能力。
然而,对危险毫不知情的袁应泰还听从了朝中速战速决的主张,主动发起了进攻,这显然加快了他失败的进程。
短短的时间里,他接连丢了沈阳、辽阳等重要城池,只能带领不堪一击的明军退守到了辽河以西。深觉大势已去的袁应泰举全家自杀,将这个无法自行解决的残局丢给了朝廷。而曾经被挤走的熊廷弼,又被朝廷在忧虑中想起。
在天启帝亲自接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身为臣子的熊廷弼也不可能耍脾气,自然只能再次接下收拾残局的任务。
然而,熊廷弼没有想到的是,都已经这种情况了,朝廷竟然还以财政困难、四川叛乱为由,没有理会他求兵、求饷的诉求。而东林党人更是趁此机会,以“没有钱也能打胜仗”的名头,为自己一派的王化贞要来了辽东巡抚一职以制衡熊廷弼。
这里最可笑的是,熊廷弼要不到军饷,东林党却为王化贞谋划好了相应的军饷。这样一来,就出现了身为辽东经略的熊廷弼受尽掣肘、不得施展,而辽东巡抚王化贞反倒独率六万大军镇守广宁重镇,且军饷充足的鲜明对比。
期间,东林党人为力撑王化贞而多次奏请撤销熊廷弼在辽东的官职,而王化贞也表示说自己能在秋天之前给朝廷带来捷报。熊廷弼此时的处境之艰难已经显而易见。
然而,东林党人夸下海口的本事有,相应的实力却显然没有。面对五月份汹汹而来的八旗大军,王化贞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实力,只能丢下广宁,一路向山海关溃逃。
等到熊廷弼赶来支援时,广宁已被努尔哈赤拿下。他还是老脾气,先是嘲笑了王化贞一番,最后仍然接过残部,将军民护送到了山海关。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王化贞显然要对丢失广宁一事负主要责任,但东林党人为了掩盖曾经力荐王化贞驻守广宁的举动,摆脱身上的罪责,因此开始祸水东引,在熊廷弼“支援不利”问题上泼脏水。所以熊廷弼也被送进了监狱,等待判刑。
熊廷弼在狱中呆了三年,一直在为洗清自己的冤屈而努力。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因为他彻底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当时,与东林党结怨的阉党,打算趁着这次东林党立身不稳的时候,捏造一些罪名,将其置于死地。而就在阉党之首魏忠贤思考要捏造什么罪名的时候,早年曾与熊廷弼有嫌隙的一位马姓宦官提出,可以捏造熊廷弼曾向东林党人行贿的罪名。
于是,明明和东林党不对付的熊廷弼就这么死了。
说来可笑,被他极力想要摧毁的后金政权,却在一百多后由乾隆出面,为他做了比较客观的评价。
“论明之晓军事者,当以熊廷弼为巨擘。读其《陛辞》一疏,几欲落泪,而以此尽忠为国之人首被刑典,彼其自坏长城、弃祖宗基业而不顾者,尚得谓之有人心、具天良者乎?”
乾隆说这番话自然有他的政治用意,是故意挑明朝的毛病以证明鞑清的“顺天应人”,可这毛病的确客观存在,那也只好任由他说了。
高务实对于明末很多官员都没有好感,甚至恶感不少,但对于熊廷弼这个人,高务实基本上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虽然熊廷弼也有他的毛病,比如脾气不好,性子高傲,尤其还喜欢嘲讽同僚等等,这在官场上来说……嗯,的确有点找死的嫌疑。但是,这些问题在高务实看来都属于小节,国家用人之际怎么能因小失大呢?
好比说他高务实“圣眷独隆”,也没有因此就想将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嘛。甚至回过头看看,梁梦龙还是当年张居正的门生呢!
总之不管怎么说,高务实的确是在刻意栽培熊廷弼,而且熊廷弼已经做了他两年多的观政进士,高务实已经准备第一次重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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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根廷夺冠可比吃药有效多了,昨晚经历了“快活心肺骤停稍稍放松心肺骤停忐忑不安狂喜”之后,一觉睡醒感觉病都好了,今天更个5K算是进入码字复健阶段,希望情况不要再反复了,无病无灾过个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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