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觉得我提前这么多年布置这场仗,居然会等到开战才去想办法?”高务实摇头道:“和蒙古这一战你不必担心,只不过……那场仗里头咱们大明的步兵可能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也起不到什么练兵的效果罢了。”
“你强调‘步兵可能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也起不到什么练兵的效果’,意思是说……你打算让步兵去朝鲜和日本人练一练?”
“没错。”高务实坦然点头。
“有必要吗?”刘馨依然皱眉:“我记得你一直是不希望汉人无意义牺牲的。”
“对,但这次练兵是有意义的。”高务实道:“我不会允许这次战争变成单方面的李家军断脊式大放血,我要让大明的军队——至少是禁卫军和九边主力——都去朝鲜轮战练兵。”
“为什么?”
“因为……”高务实皱了皱眉,忽然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你知道吗,历史上所谓的清军取得天下,实际上后期的仗基本是大明投降他们的军队在打。换句话说,南明被灭其实主要不是被满蒙八旗打败的,是被原先的明军打败的,是自己打败了自己。”
“有听说过,好像还是你说的,但那又如何?我是说,和朝鲜练兵有什么关系?”
高务实道:“关系就是,小冰河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来衡量,我也不知道我的一系列举措到底能挽回多大的损失,因此我必须多做几手准备。
比如说让朝廷军队的主力来一场实战大练兵,鉴于日军并无多少骑兵部队,朝鲜战场肯定是以步兵阵地战为主,这样就和万一可能出现的明末大起义比较类似。
如果朝廷主力的战斗力更高一些,剿灭起义的速度就会加快,也就不需要动不动便搞招抚,然后招了叛,叛了再招……这样的做法,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了不说,打太慢还会加重朝廷负担,到最后越剿越剿不动,迟早把自己拖死。”
刘馨诧异道:“你还会怕农民起义?那些部队在早期时根本没有战斗力,我记得明末剿贼前期,一些名将经常是追着十倍兵力的农民军打啊,你会怕这种流寇?”
“我自己或许不怕,但小冰河期有近百年,光是所谓‘明末’的这个时间你算一算,那时候我就算还活着,也有六七十岁了,况且谁知道我能活多少岁?万一到时候我已经死了,朝廷的走向又开始不对了,那怎么办?
如果朝廷在那之前有过更多的战争经验,并且把这种实战得来的经验作为部队传统保持下去,是不是对将来有很大的好处?我不是长生不老之身,只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尽量多做一些准备,但毕竟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刘馨沉默了一下,苦笑道:“还真是殚精竭虑啊……你死后要是没捞个‘文正’,我都怀疑皇帝瞎了狗眼。”
高务实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我倒不怎么在意身后名,我做这些纯粹是因为一种莫可名状的责任感——你或许会觉得很可笑。”
“可笑倒不至于。”刘馨摇头道:“说真的,虽然谈不上感同身受,但我其实也可以理解。你们男人啊,就是总觉得天下兴亡都和自己有关。”
高务实畅声一笑,然后道:“这年头也没什么我有兴趣的娱乐活动,那不总得找点事做嘛。”
刘馨摇了摇头,摆手道:“言归正传,刚才的话题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
“呃,我说到哪了?”
刘馨白了他一眼,道:“练兵说完了,现在该说图谋朝鲜了。”
“哦,对。”高务实点了点头:“不过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花那么大的代价把朝鲜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结果分文不取?
这他M是何等的国际主义精神啊……我可没有这种精神,我的态度是很商业化的:我出了多大力,就要拿回多少报酬。我不会多取一文,但他们也不能少我一文。既然朝鲜是我大明救回来的,那它这条命就我大明的了。”
刘馨怀疑地道:“这恐怕有点难度吧?不说朝中肯定有不少习惯于慷他人之慨的人会反对,朝鲜本身也肯定会抗争。”
“所以我才需要布局啊。”高务实一挑眉毛:“你以为我在日本搞东搞西只是为了日本?哈,我这么说吧,做一个假设:如果丰臣秀吉死后,日本并没有从朝鲜全面撤军……你说朝鲜敢不敢反对我大明驻军?我长期驻军的话,朝鲜敢不敢不听我大明的吩咐?”
刘馨听得愣了,愕然道:“你这是……等等,丰臣秀吉死后如果日本不撤兵,关原之战还打得起来么?”
“这不得看我怎么操作吗?”高务实笑道:“怎么让日本国内保持东西两军实力接近,这就是考验我这个离岸平衡手操作能力的地方啊。
我不仅需要在朝日军保持对朝鲜的压力,还需要这批日军实际上是为我所用的;我不仅需要日本国内保持冲突、爆发东西军之战,还需要维持它们的实力始终接近,在爆发战争后,双方都得指望我去做它们的救世主……错非如此,谈何操弄?”
刘馨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高务实一会儿,摇头道:“你是属猫的吗?”
“不,我是属虎的。”
刘馨翻了个白眼给他,道:“大事就先说到这儿,现在还有件小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事?”
刘馨扬了扬手里的信纸,道:“龙泽实阳报告说,丰臣秀吉已经悄悄命令九鬼嘉隆,要给从你手里买去的无炮运输舰加装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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