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帆之所以撤帆快,主要是由于它的帆面有支架,所以撤下来不必先解掉那许多细细密密的支索。而它升帆慢也出在这个问题上,由于有支架所以重量比较大(单说帆面重量)。原历史上英国人对的耆英号的记载也说明了这些特征。
硬帆船也正是由于没有那许多的支索,因此帆面总不能做到软帆那么大。高务实之前和船厂提出过这个问题,问他们能不能往这个方向改进,结果被船厂直接否决了。
道理还挺简单:加了这些支索虽然能把帆做大,可那样一来,帆面就不能如现在这样随便变动了。换句话说,“八面吃风”的这个主要优势就荡然无存——那我要你硬帆干嘛?
“圣安东尼奥”号的前桅正因为这个原因,吃力完全偏向一边,结果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缓缓弯曲……直到发出一声巨大的“咔嚓”,整个断掉了,上半截前桅连同巨大的帆面倒了下来。
幸亏西班牙人运气还不算坏到家,这断掉的前桅没有往后去砸主桅和舰桥指挥室,而是侧侧地倒向了左舷,最终掉进了海里——海风到底还是帮了他们一把,只不过砸下去的时候把舰体打坏了不少,还压死了至少三四名水手。
前桅倒掉对一艘战舰的影响当然是巨大的,“圣安东尼奥”号的速度当即慢了一个档次,就如同后世捏着手刹骑单车。
至于其它各舰,情况虽然不如被重点关照的“圣安东尼奥”号这么惨,但它们面临的麻烦非常类似,都是由于复杂的缆绳、支索被大量打坏而影响了航速。
再加上本身软帆战舰的操作就很复杂,损管方面要马上修复也就更难,因此整个舰队都开始出现“举步维艰”似的困境。
不过相对应的,京华这边的硬帆战舰也出现了一些原本没有料到的麻烦。
第一个麻烦就出在“硬帆对于小破洞式的损伤无所谓”这一条。不错,硬帆的确不怕个别小破洞,几个破洞对硬帆吃风的影响几乎微乎其微,但在这次较近距离的链弹互射中却发生重大问题——当破洞出现的太多的时候,硬帆可能出现碎裂!
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此时京华战舰的硬帆材料。后世对于硬帆的定义和这个时代是不同的,后世所谓的硬帆并不是说你非得用竹篾、苇席编织帆面才行,你拿帆布加上支架也算硬帆——它的关键在于是否有支架。
然而如今的京华硬帆却是相对原始的以竹篾为主的硬帆,只是在高务实拥有了广西土司们历代相传的、对竹木制品的桐油加工技术之后,把这些竹篾硬帆“再加工”了一下,使它们比过去的硬帆更具韧性。
可惜再是如何“更具韧性”,它们也还是竹篾制品,在海风之下依旧有一个碎裂的临界点。只要超过了这个临界点,该碎裂的还得碎裂——大范围的一片片往下掉,然后逐渐失去吃风能力。
如果说现在西班牙人的麻烦在于明明看到损伤却经常来不及撤帆,那么高木三他们现在的麻烦就在于“我到底撤不撤帆”。
硬帆撤帆很容易,把几个主要部位解开,稍微做点辅助工作就能整个撤下来。可问题在于,现在撤下来之后要如何把备用帆挂上去——装好倒不难,但升帆难啊,尤其是现在还在炮战之中。
想象一下,一堆人围在桅杆下面大声吆喝,拉扯着巨TM重的硬帆一点一点往上升,这时候万一正巧西班牙人一颗链弹打过来,那场面岂不是是横扫千军?
何况现在一些硬帆虽然大块大块的碎裂,但相对于整个大帆面来说,它并不是整体性的碎裂,而是各根支架与支架之间的部分“小整体碎裂”。换句话说,你说它还能用也没错,只是吃风面积变小了,至于小了多少,那得看碎了多少块。
双方都因为各自的劣势而在速度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失,场上的局势也因此变得复杂起来。以当前的状况来看,似乎还是硬帆战舰方面略占优势——因为大家虽然帆面都损伤了不少,但硬帆本身“吃八面风”的特性,却让诱敌编队在此时侧弦吃风的局面下占据了一些优势。
这也是高木三此时最为庆幸和后怕的地方,要不是一开始就主动设计达成了这样的吃风态势,双方长时间近距离炮战可就不是己方的长项了。而万一要是运气不好,对方成功展开接舷战,那局面只怕更加不堪设想。
但是意外的情况还在继续发生:由于双方舰队各舰的帆面损失程度不同,舰队与舰队之间的阵型已经出现参差不齐,甚至可以用犬牙交错来形容。
离得远的舰只距离拉开到了两英里,基本属于已经互相够不着的地步,但离得最近的两舰却已经只剩三四百米左右,双方的水手们甚至已经开始拿着火枪在对射——这其实已经超出了精确射击的距离,互相打不着是常态。
不过,京华一贯的重视射程与精度思路在这会儿起了一点点作用,虽然对应的是威力变弱,但偶尔几发子弹打到西班牙人的战舰之上也足够让对方震撼这一射程了——虽然在此刻其实并不能发挥什么实际作用。
整个京华舰队的编队也出现了变化,“登州”号和“金州”号慢慢地落在了编队后方,而“左翼轻骑兵”号与“右翼轻骑兵”号两艘高速侦察舰则开始展现出它们独特的“异能”。
在螺旋桨的推进下,这两舰虽然也有不少帆面上的损伤,但速度比起之前几乎没有下降(因为之前它们前面有登州号在,事实上压制了它们的速度),这使得它们超越了“莱州级”的两艘一级巡洋舰,反而离得最远。
高木三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心中一动,忽然下令道:“打旗语,命‘左翼轻骑兵’号与‘右翼轻骑兵’号脱离编队自由猎杀,进行袭扰作战。”顿了一顿,补充道:“让他们视情况判断可否在袭扰作战时尽量争取发射链弹,继续打击对方机动能力。”
传令兵下去了,大副却有点担忧,提醒道:“舰长,这样的话,咱们和‘金州’号的压力就更大了。”
高木三沉沉地点了点头,但依旧坚定地道:“我知道,但是没关系,目前来看我们在航速上依然保持微弱优势。现在只要能维持这一点,等两艘‘轻骑兵’找到机会将西班牙舰队的帆缆破坏更大一些,他们就跑不掉了,而我们也可以脱离危险。从时间上来看,那时候大舰队也应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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