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哈齐有些泄气,但还是道:“那咱们就守着,赫图阿拉背水建城,北面麻承勋和西面曹?总不可能踏冰来攻。咱们只要守好东、南两面,拖他们几个月,明廷既然缺银子,这场仗肯定打不长。”
“麻承勋现在还在北面没动,那只是因为曹?和杨元还没到,等他们都到了,我敢打赌他们一定会都集中到东、南两面去。到时候明军上百尊大将军炮齐发,你告诉我要怎么守?”
穆尔哈齐呆了一呆,继而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道:“这些尼堪本没什么本事,尽靠这些歪门邪道取胜,算不得勇士。”
努尔哈赤忽然一伸手将他拦住,露出满脸思索之色。穆尔哈齐有些诧异,小声道:“怎么了,阿浑?”
努尔哈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我听说,高司徒麾下的那些明军有一个习惯,喜欢把大将军炮集中在一起……”
穆尔哈齐先是怔了一怔,继而恍然大悟,道:“阿浑的意思是,可以趁他们不备,偷袭他们集中在一起的炮营?”
努尔哈赤道:“这只是最好的局面,曹?现在谨慎得很,我总觉得他不会有什么‘不备’能被咱们抓住。”
“那……强打?”穆尔哈齐略微皱眉,说道:“强打也不是不行,但这还得看他们把炮营布置得远不远。若是远了,前头还顶着精锐步卒,那咱们想要打到他们的炮营可就很不容易了,就算勉强杀过去,恐怕也难以破坏。至于抢夺,那就更是难如登天了。”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但显然他没有放弃思考,而是仔细盘算着,在城墙上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努尔哈赤忽然开了口,又像自言自语,又像为穆尔哈齐分析地道:“死守老寨是没有用的,如果曹?不答应招抚,咱们又不肯束手待毙,那么唯一的生路就是拼死一战。但拼死一战也有讲究,如今敌强我弱,强行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有出其不意将其对我威胁最大的炮营击溃才有胜机。
但以曹?之谨慎,这些炮营一定会有步卒护卫在前,我建州勇士虽勇,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先击溃步卒,再击溃炮营。所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绕过这些步卒,从侧翼攻打敌军炮营,或者就得想法子调开这些步卒……”
穆尔哈齐挠头道:“这法子似乎不太好想。”
努尔哈赤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然面色一动,两只不大的眸子转了转,缓缓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答应不答应。”他这句话最后有个名字说得很含糊,穆尔哈齐明显没听清。
穆尔哈齐忍不住问道:“谁答应不答应?”
努尔哈赤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我的好弟弟——舒尔哈齐。”
穆尔哈齐闻言一怔,迟疑道:“二贝勒?阿浑打算让他做什么?”
“让他……”努尔哈赤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临阵叛变,打开城门,向明军投诚。”
穆尔哈齐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让他临阵叛变去投诚?这……这是怎么回事?”
但努尔哈赤却不解释了,反而一瞬间下定决心,道:“走了,我去找他说。”
穆尔哈齐伸手想拦,可惜努尔哈赤走得太快,穆尔哈齐居然没拦到。
努尔哈赤直接去了舒尔哈齐的大营——舒尔哈齐近来不住在家中,而是直接住在军营里,说是说随时准备听候阿浑的调遣,但努尔哈赤总怀疑他只是担心自己忽然夺了他的兵权,所以才干脆直接住在营中以免生变。
舒尔哈齐在营中听说大哥来了,先是一惊,等问明情况,知道努尔哈赤只带了几个随行护卫,这才放下心来出去迎接。
努尔哈赤没说什么客气话,一见舒尔哈齐就说有军务相商,让他挑一处安静之地说话。
舒尔哈齐本身也是勇将,眼下又是在自己营中,他倒不怕自己这位大哥有什么阴谋,当即带他到了自己的大帐,然后将手下人都打发出去,只留自己和努尔哈赤面对面。
努尔哈赤根本懒得看他如何安排,等人都走了,便对舒尔哈齐道:“窦,外头的流言你听说了没?”
舒尔哈齐目光一闪,点头道:“听说了,应该是个反间计。”
努尔哈赤笑了起来:“不错,正是反间计,你心里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舒尔哈齐也笑道:“阿浑不必担心,这份基业是阿浑打出来的,明人想挑拨我们的关系,那是白日做梦。”
“不是我打出来的,是咱们兄弟两个一起打出来的。”努尔哈赤笑着拍了拍舒尔哈齐的肩膀,道:“将来我死了,这基业也只有你能继承。”
舒尔哈齐面色一变,正色道:“阿浑这话却不对,且不说阿浑比我大不了多少,就算真有个万一,这基业也是褚英的,怎么能是我来继承?不对不对。”
努尔哈赤摇头道:“若是我活得久些,你这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不过眼下我还能活多久却不好说,这基业只要没有毁掉,也就只有你能继承……褚英才多大,他能继承什么?”
舒尔哈齐正色道:“若果如此,我也当辅佐褚英,为阿浑保住这基业。”
努尔哈赤瞥了他一眼,忽然一笑:“先不说这个,咱们现在局面虽然危急,但也不必如此悲观。我有一策,或可以转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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