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么,就不同了。从严嵩之后直到如今,基本上都算是内阁强势时期,吏部方面只能紧跟内阁的指示行事。
而具体到眼下,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吏部整体来说是实学派当权的状态。这当然有历史原因,主要就是当年高拱以首辅之尊兼掌吏部,由于他独掌铨务八年,导致吏部从此贴上了高党的标签。
如今的天官虽然是杨巍这个貌似中立而实际上的晋党,但反正在张四维丁忧之后,高党、晋党其实已经没法分家了——都是高务实说了算,因此吏部推出的人选当然会秉承高务实的意志。
只是,这次所谓高务实的意志也不是他的意志,这只是个妥协产物,唯一聊以**的是这次的妥协是申时行退让更多,高务实好歹还略占便宜。
不过这次吏部推举还是挺有意思的,高务实摆明了不给面子,或者说他真的贯彻了自己和申时行对话时表达的意思:这次的面子里子我都要拿!
因此吏部推荐的三个人选,几乎都和高务实有关。
这三个人选分别是王家屏、陈经邦、于慎行。
王家屏,山西人,不管他自己怎么看,在外界眼里山西人就是自然而然的晋党;
陈经邦虽然是福建人,但他是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金榜二甲第七名,而那年的主考官是高拱,也就是说高拱是陈经邦的座师。当初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陈经邦才成为朱翊钧太子时期的第一批讲官。换句话说,他既是高务实的老师,又是高务实师兄……某种程度上有种代师授艺的感觉。
至于于慎行,他是高务实乡试的宗师,高务实的解元就是他点的。另外他们还有一个渊源:于慎行其实是张居正的学生。
当初张居正倒台之后,门生们由于地位大多都不高,倒没有怎么被高拱打压,而且其中爬得最快的梁梦龙现在还成了高务实的盟友,直接加入了实学派,因此于慎行的背景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来,三个人选里头除了真正打算推上去的王家屏之外,后面两人都是高务实和朱翊钧过去的老师——当然,王家屏后来也是做过讲师的,只是并非第一批罢了。
这个推荐送到皇帝手里的时候,并非表示现在就让皇帝拿主意,这只是第一次过目,之后如果皇帝同意,就会让内阁与“大九卿”廷推。
朱翊钧对这三个人选基本都还满意,因为三人都是做过他讲师的人,他对他们还算了解。
只是朱翊钧有些奇怪,因为按照一般情况来看,陈经邦和于慎行现在即便要简拔,似乎也就在尚书一级打止了,直接推上阁老好像还差了点资历。
他想了想,觉得吏部实际上的意思就应该是主推王家屏,否则不会把他排在首位。
朱翊钧其实也不清楚王家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晋党,他只是琢磨王家屏既然是山西人,那么把他补进内阁倒也算是不错,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顶了张四维留下的缺。
于是皇帝很快通知内阁,就以吏部报上的三位臣工作为廷推的举荐对象举行会推,看看大家都是什么意见。
有明一朝有“大九卿”和“小九卿”之分。其中“大九卿”就是六部尚书加上左都御史,再加上大理寺卿和通政使;“小九卿”则是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詹事、翰林学士、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苑马寺卿和尚宝司卿。
有资格廷推阁臣的是内阁大学士和大九卿,因此高务实也没有资格参加,他只能老老实实等会推的结果——虽然这基本上不可能出现意外。
参与这次会推的,便是内阁大学士申时行、许国、张学颜、吴兑四位阁老,再加上吏部尚书杨巍,户部尚书沈鲤,礼部尚书徐学谟,兵部尚书梁梦龙,刑部尚书舒化,工部尚书杨兆,左都御史赵锦,大理寺卿李世达,通政使张孟男,一共十三人。
其余人前文都已有述,惟独大理寺卿李世达没有提到过,这里补述一句:这位老兄是陕西泾阳人,和魏学曾是同乡……补述完毕。
廷推虽然是在内阁值房的大通房举行,离六部比较远(内阁在宫里,六部在宫外),不过高务实得到消息一贯很快,在内阁廷推结果出来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高务实就知道了结果。
丝毫没有意外的,王家屏得到了与会大佬们的一致赞誉,被“公推”为新任阁臣的最佳人选。
这其实真的不会有什么意外,看看与会众人的派系就知道,几乎不是实学派就是心学派,两派实际上的掌权者既然达成了君子协议,这次会议还能有什么变数?
廷推结果由申时行、许国两人共同送去文华殿给提早在那等着的朱翊钧,朱翊钧对此结果也一点不意外,只是朝申时行和许国问道:“朕觉得廷推的结果可以,不过王家屏现在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如要入阁,总得先调六部,二位先生以为该如何调任?”
这话朱翊钧虽然说是“入阁要先调六部”,其实这只是个统称,实际上翰林史官入阁之前,先调的去处一般只有两个,要么吏部,要么礼部,这和张学颜、吴兑入阁的路线是不同的。
申时行早有准备,闻言立刻回答道:“可先外任吏部左侍郎。”
其实吏部左侍郎现在并没有空缺,不过入阁前的这个加官有特殊性,偶尔并不需要实任。
朱翊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直接便道:“那就请申先生代朕拟旨,王家屏升任吏部左侍郎,加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感谢书友“曹面子”的打赏支持,谢谢!
感谢书友“陆森啊”、“书友20190223180428135”的月票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