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道:“我想了好多天,发现他在漠南之战的时候应该把他面对的势力都做过一个评估:那就是哪些人是盟友,哪些人看似中立但可以拉拢为盟友,哪些人不管如何都只能是敌人……等等。”
“哦?是吗?”清佳?一时倒想不明白。
“是的,阿浑。”杨吉?道:“最典型的三方,盟友这边就是把汉那吉与钟金哈屯这两人,中立但可以拉拢的就是脱脱恰台吉,肯定没法拉拢的就是辛爱黄台吉和图们大汗。他区分了这三类人之后,对于他们的应对或者说处置办法就很明确了。”
“怎样一个明确法?”
杨吉?道:“他一进土默特,第一件事就是去拉拢了脱脱恰台吉,然后和把汉那吉、钟金哈屯会晤,将他们捏合在一起,接着便去偷袭了辛爱并把辛爱一战打得近乎崩溃。到了这个局面,他便联合了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且最大程度上将土默特内部的反对力量排除在外,然后便出动大军开始和最后的大敌——图们汗进行周旋。
阿浑,由此可见,在这位高抚台的眼里,敌人就是敌人,必须彻底打击!而除了他确定的这个敌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会被他看做可以笼络的对象,他会尽力笼络起来为他效力……”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清佳?深深皱着眉头,道:“你是担心,这位高抚台把我们叶赫当做他在辽东的唯一大敌,而把哈达部——我是指哈达三方——都当做可以笼络的对象来扶持和控制,继而利用他们的力量来和我们叶赫周旋,就像他去年利用把汉那吉、钟金哈屯以及脱脱恰台吉去和图们大汗与辛爱黄台吉那样?”
“阿浑英明,我就是这个意思。”杨吉?点头道。
清佳?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可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没有把咱们当做敌人啊,要不然他请我们来商议开原互市的变动做什么?我看,这意味着他还没有确定谁是他的敌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为现在不应该咄咄逼人。”杨吉?道:“我们现在如果保持克制,或许这位高抚台就会觉得咱们也是可以被他笼络的……这话虽然不好听,但行事如此,却能安全许多。”
清佳?犹豫道:“话虽如此,但这样一来,咱们想要彻底取代哈达部成为女真第一,可就要再等不知道多久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入鼓楼大校场,杨吉?还要再劝,白虎赤却突然出声道:“二位贝勒有事可以待会儿再议,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清佳?还在思索杨吉?刚才的话,杨吉?本人则马上警醒过来,问道:“怎么不对劲?”
白虎赤道:“不是说今天要在这大校场议事吗?怎么校场里一个人都没有?高抚台呢?”
杨吉?闻言大惊,一看周围,果然四顾无人。
“快退出去!”杨吉?猛然惊醒,大喝着就拉转马头,准备反身而出。
谁料那大校场的大门此时正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关上了,大校场周围的城墙上忽然出现了大批军兵,正分作四面冲下来。
清佳?大怒:“有埋伏!”
这是句废话,所以白虎赤没有理会,反而大喝道:“二位贝勒小心!某家为二位贝勒开路……咱们从哪杀出去?”
杨吉?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发现这大校场居然只有一个正门,当下无奈道:“只能从来的地方走!”
白虎赤二话不说,带着人掉头就往大门杀去。
谁知道走没多远,前头一员女真大将身披三重战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直接冲他而来,口中大喝:“安费扬古在此,叶赫谁敢与我一战?”
白虎赤大怒:“何方小儿在此狂吠,且接我一刀试试!”说着提刀策马而上。
安费扬古与努尔哈赤同岁,比白虎赤小了十几岁,今年只有二十五(虚岁),正是血气最勇之时。
此刻他见名震女真的叶赫大将白虎赤杀来,不仅不慌,反而大喜,一身热血奔涌,也加速冲了出来,口中大喝:“你就是白虎赤?来得好!我正缺你这颗脑袋装点门户!”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都是悍将,出手根本没有留下丝毫余地,双方战马错身而过,“锵”地一声金铁交鸣,已经硬拼了一刀。
两人都未落马,但胜负却分了出来——白虎赤手中的马刀竟被一刀斩为两段!
白虎赤见状大惊,转头去看安费扬古,却见安费扬古已经拔马转身,再次冲杀而来,而他手中的马刀却还好好的。
安费扬古一边冲来,一边冷笑道:“此刀乃是山西王氏所出,由高抚台赐予我主努尔哈赤之物,我主今日许我一用,正要拿尔狗头祭刀!”
这下子白虎赤只有半截断刀,自然无法应对,不敢再拼,只好斜拉马头,希望躲避过去,谁知道安费扬古早已料到他的动作,把白虎赤的欲行之路恰好截住。
安费扬古再不答话,长臂一扬,寒光一闪,已是手起刀落。
白虎赤怒目圆睁的脑袋咕噜噜滚落马下!
后方的清佳?与杨吉?见状,四目充血,杨吉?厉声喝道:“你是建州左卫之人?你主子努尔哈赤何在!”
大校场正门城楼之上一个声音答话喊道:“阿布哈(满语,岳父)别来无恙,努尔哈赤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杨吉?一看城楼之上那人,果然是他的好女婿努尔哈赤,不由得勃然大怒,以手指着后者骂道:“努尔哈赤,你这忘恩负义的狗才,你忘了自己落魄之时是谁收留你的了吗!”
努尔哈赤身边几人听了,都有些下意识不敢抬头,唯有努尔哈赤本人面色如常,大声道:“阿布哈,你救我乃是私恩,我从未有片刻或忘!然我祖先世代为大明镇守边地,深知忠诚之重,今日既然忠义难两全,努尔哈赤惟舍私恩而尽忠诚是也!阿布哈,你可放心,今日你虽难逃一死,但我将来必照顾好哲哲,不让她……”
“你做梦!”杨吉?大怒,打断努尔哈赤的话头怒吼:“努尔哈赤,你这狗奴才,给我听好了!就算我叶赫死得只剩哲哲一个女子,他日亡爱新觉罗者,亦必是哲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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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把叶赫那拉氏的这句经典诅咒提前弄了出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