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李如桂犯了三个大忌:一是无视上峰命令;二是擅离职守;三是他跳过了兵备道而直接服从总兵的调遣。
按照理论上来说,前两条的罪责更大,以大明的规矩来说,至少够得上一个“不谨”,如果要惩罚,通常是“冠带闲住”。
但实际上,第三条大忌的罪责反而更严重,因为兵备道的设置本身就是“督抚兵备”体系下,为了限制总兵、分权总兵而设置的,作为卫所指挥使,没有经过兵备道的同意而直接奉总兵之命行事,这是朝廷绝对不能容忍的!
因为这意味着文官统兵权的丢失,意味着该总兵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所以这件事高务实完全占理,而李成梁别说反制了,甚至自己还要赶紧想办法撇清关系,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
他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当时因为足够自信,没有让李如桂带卫所兵马从征,而是叫他只带家丁就够了。
这一条给了他自辩的机会,也给李如桂减罚的机会——你看我虽然自己去了,但我没带兵啊,我这么做只是奉了伯父之命,并不是奉总兵之命。
或许略有牵强,但总算是个说法。
所谓没法反制高务实,以上这是理,另外还有势。
高务实的到来之所以比蓟辽总督梁梦龙和辽东巡抚周咏还让李成梁忌讳,显然不是因为官位,而是因为背景。
梁梦龙在张居正倒台之后一直是个无根漂萍,单纯是因为高拱和郭朴的青睐才得以官居总督,而他实际上又不是高党,所以在李成梁看来,他的官场根基并不稳固,一旦真出点什么事,朝廷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内阁未必会对他有多大的支持力度。
况且现在张四维才是首辅,他对梁梦龙是个什么态度,现在也没人知道,万一他跟高拱和郭朴的观点不同,不打算用梁梦龙呢?
所以李成梁虽然不会主动和梁梦龙对着干,但对梁梦龙也谈不上畏惧,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把仗打好,朝廷认为辽东少不了自己,那么梁梦龙就不会平白无故跟自己为难。
至于周咏,那就更别提了,在李成梁看来,此人本身能力只能说不好不坏,只是他资历够老,又没有什么劣迹、败笔,所以趁着高党得势的东风,得以位居辽东巡抚,实际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周咏年纪不小,身体情况也不是太好,指不定哪天就辞官不做了呢!
甚至李成梁还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尤其是周咏。
只要在辽东打一两次败仗,故意丢一两座城,而自己在事前就先上报朝廷,说周咏给他的支援不足——不管是物资还是什么,反正先赖他——就成了。丢了城池之后,朝廷既不能因此就不用他李成梁,那就只能怪责周咏。
所以李成梁更不怕周咏。
但高务实……这就难办了。
作为高拱的衣钵传人、实学派重点培养的未来宰辅,他在朝中能够获得的支持根本不是李成梁拿钱就能收买扭转的——何况拿钱也不顶用,他李成梁何德何能去和高务实比有钱?
而打败仗陷害这一手段也不好使,因为高务实辖地在辽南,图们也好,女真也罢,现在谁也不会有兴趣跑那么远。
这就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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