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面无表情地把手收了回来,朱砂色的瞳孔盯着那人的背影,口中念道:“一,二,三……倒!”
“扑通”一声,那中年人应声而倒,一个狗吃屎就趴在了地上,浑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不停,眼神发直,挣扎了几下,就两腿一蹬再也不动了。
高务实看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寒,因为他根本没看明白那人是怎么中毒——或者中蛊的,可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转瞬之间毒发身亡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直截了当就死翘翘了!
他再望向阿梨时,甚至只敢把目光落在她的鼻尖,而不敢再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他想来想去,刚才阿梨实在没有什么异动,除了那对赤瞳更亮了一些之外。这就让高务实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她那对眸子。
阿梨却似乎对高务实毫无恶意,反而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才注意到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我不会用眼睛种蛊的,你不用害怕。”
高务实哪能不怕啊!
他心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几个呼吸之间就让一个生龙活虎的壮汉蹬腿了,我虽然号称不虚,可那不代表我是个呆子啊!
黄芷汀这下也服气了,只是她仍然有些好奇,问道:“阿梨姐姐,你好厉害呀!太婆的一百零八蛊你都学会了吗?”
阿梨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快的,我只学会了三十六种蛊,炼成的只有十七种。”
高务实暗暗吞了口吐沫,心道:一个人也死不了十七回啊……
黄芷汀拍掌笑道:“那也很厉害啦,除了历代太婆的传人,能学会十种就极其罕见,能炼成三五种便够用了。我算一算呀,一种蛊至少有四五种变化和用途,阿梨姐姐你炼成了十七种,那就是……呃,张不虚,那是多少种变化?”
高务实一翻白眼,心说你这心算也太差了,但此时此刻人家有个阿梨姐姐在,他却不敢不答:“按四到五种变化来算,应该是六十八到八十五种变化和用途。”说完他就把自己又吓了一跳,暗道:卧槽,这死法还能千变万化了,我可得离这种危险人物远一点。
不过他刚想到此处,忽然又想起张任来。张任不就是中的瑶蛊吗?不知道这位阿梨姑娘能不能解?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了,但他跟阿梨毫无交情,怎么开口问呢?一时之间,整个人神色都有些焦躁起来。
黄芷汀见了,就有些好笑,心说:哼,你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么?早知道我也应该学几样蛊术,就不怕你笑话我了。
不过她见高务实实在有些神思不属,又忍不住问道:“阿梨姐姐,衣服找来了么,他……呃,让他穿上衣服吧,这样怪怪的。”
阿梨平静地朝身后一招手,自有人递上一套衣物过来,阿梨接过木质的托盘,又递给高务实,口中道:“听说你是汉人,这套衣服正好。”
高务实连忙谢过,抖开衣服一看,原来是一套直缀,一般来说,属于庶民装。不过此时遮丑为先,形制什么的就顾不得了,高务实反正露也露过了,现在也就懒得避讳,直接在堂上把衣服穿上。
阿梨道:“没有汉式的头巾或者帽子,对不住了。”
高务实哪敢受她的道歉,连忙表示无妨,然后再次谢过。
黄芷汀见高务实面对阿梨时仍有些欲言又止,心中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说道:“喂,张不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阿梨姐姐?阿梨姐姐人很好的,你有话就快问,瑶人可不喜欢藏着掖着。”
她这么一说,阿梨也朝他看了过来,高务实心说:好姑娘,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次你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他有了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尤其适合摆出他最惯常的那种正人君子模样,朝阿梨拱手一礼,认真地道:“阿梨姑娘,小生确实有一件要事想向你请教。”
阿梨似乎不是很习惯这种繁琐礼数,也不太会应对,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点头,道:“你说。”
高务实叹了口气,道:“小生有一位前辈,似乎是中了瑶蛊……”他当下就把张任的“病情”向阿梨简述了一番,问她是否知道这是不是瑶蛊的一种,如果是的话,又有什么解法。
阿梨听完,淡淡地道:“你说的这些症状太不仔细了,光是我知道蛊里头,就有十几种可以导致这样的情况。”
高务实呆了一呆,急道:“可是小生那位前辈中蛊毒已经三个多月,据说现在是靠两名苗医施术吊着命,只剩两个月阳寿了,姑娘能不能再想想?”
“苗医?”阿梨皱了皱眉:“苗蛊和瑶蛊虽然同出一源,但早已分作两派,但不管哪一派的蛊毒,解治之法与你们汉医治毒都大不相同,但凡能治的,只要对症了,眨眼就解;若不对症,可没有什么吊命之说。”
高务实一怔,还没开口询问,阿梨又道:“除非是换命。”
“换命?”高务实不解,但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瑶人果然不喜欢藏着掖着,阿梨没等高务实多问,便继续解释道:“就是把蛊毒往自己身上引。她们既然有两人,每人引一部分,确实可以对蛊毒稍加抑制,不过这没有用,该死还是会死的,甚至她们如果引得过多,自己也会中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