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爵单独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摆着两盅小酒,正在自饮自斟。
直到宵禁的时刻越来越近,周围的酒客都已散去,他却仍然坐着不动。小酒馆的店家见不是路,跑来提醒,却见徐爵面色平静地摸出一块腰牌晃了一晃,道“认识吗?”
对于一个小酒馆的老板而言,字是不认识的,但那上头的花纹他认识。这是一面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
“认识,认识。”见是锦衣卫里的大人物,店家自然不敢再催了,只好道“这位老爷,您老见谅,以您的身份,继续坐在这儿自然没事,但小人这店却不能不打烊,不然的话,甭管是顺天府还是五城兵马司,追究起来小人都吃罪不起”
“你留下桌子和酒就行了。”徐爵摸出半两碎银子丢给店家“多的算是你今晚走运。”
店家大喜,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去了,回头就立马关了店,只留徐爵一个人坐在夜色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宵禁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徐爵仍然不急不忙地喝着酒,但他喝得很慢,前前后后这么久,也不知喝没喝一两?
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慢慢走到徐爵的桌边,一声不响地坐了下来。
“一点小事,吓得你这么小心翼翼了?”徐爵忽然微笑着开了口。
来人抬起头,正是楚志远。不过此刻的他没有穿东厂的服饰,而是穿着一袭黑色便服。
“老徐,你搞什么鬼,今天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情况这么严重,你还约我出来?”
徐爵苦笑一声“若非情况严重,我也不想约你出来啊。现在那些蠢货被抓进了东厂,你有没有把握让他们不开口,或者开不了口?”
楚志远看了他一眼,道“东厂大档头们都是冯公的亲信,要弄死几个人当然是容易的,但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弄死,而是弄死之后怎么交代!”
徐爵点了点头“是啊,关键是怎么交代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楚志远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道“一般来说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找人劫狱,但东厂大牢守卫严密,而且他们不是关在外东厂,是内东厂。在皇城里头劫东厂的狱,这难度跟登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另一个法子呢?”徐爵问道。
“另一个法子就是走水。”楚志远目光闪了闪“东厂里头,冯公亲信多得是,趁着现在姓黄的还没来得及拉拢安插,只要冯公下令,安排一下,造成一起走水事故并不困难,到时候这些人全都烧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了。”
徐爵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这个主意还不错,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楚志远微微一怔,迟疑道“什么法子?”
“你去死。”
徐爵说着,右手从桌子底下抬起,露出一张短弩来。
已经上弦的弩箭,箭头正在月光的照耀下出幽幽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