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的脾气当然不是盖的,不过他懒得跟一个下人计较。等严嵩出来见他的时候,他才故意大笑一声。严嵩见他突然大笑,一时诧异不解,忙问他为何发笑。
高拱道:“刚才看见元辅出来,在场的官员都特别恭敬,不由得想起了韩愈的诗,‘大鸡昂然来,小鸡悚而待’。”
此言一出,场面自然立刻就尴尬起来,因为高拱把严嵩比作大鸡,把在场的官员都比作是小鸡,把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在场官员的脸色都很难看。
郭朴见高务实点头,淡淡地道:“今日倒是不同,小鸡昂然来,大鸡步亦趋。”
钟县令顿时尴尬了,有心反驳,又不敢抢了高务实的话,进退失据。
高务实心中也是一惊,暗忖:这是怎么回事,郭老爷子为何这么不给面子,把我和钟谷都骂了进去?还是说,他觉得我纨绔成性,仗着三伯的权势在地方上狐假虎威?
不过,高务实对于应付这种老大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不仅没有解释,反而一边自己揽过,一边给钟谷开脱:“世伯教训得是,是小子冒失了。不过钟县尊只是应小子所请,前来引路而已,此皆小子之过,望世伯明察。”说着,便上前躬身一礼。
郭朴对高务实的反应略有些诧异,不过脸色却没有变化,淡淡地扫了钟谷一眼,道:“既然如此,钟县尊,如今年关将近,想必你也事忙,便不必在此耽搁了。”
钟谷心里有气,却不敢在郭朴面前发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多谢郭公体谅,那晚生就不打扰了,异日得暇,再来请教。”
郭朴微微颔首:“县尊慢走。老黄,代我送客。”
老仆前来朝钟谷做了伸手虚引的手势:“钟县尊,请。”
钟谷紧绷着脸,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高务实恍如未见,朝郭朴一拱手,就要说话。
郭朴却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你的来意,中玄已经在信里和我说过了。”
高务实眉角微微一动,恭声问道:“不知小子是否有此荣幸?”
郭朴没有回答,只是打量了高务实一番,缓缓道:“听说高侍读入京半年,创办京华香皂,供应大内,行销两京;又开京西石炭,制蜂窝煤,风靡辅畿;再圈开平诸地,迫卫所移镇,采矿冶铁……如今日进斗金,可谓生财有道。”
高务实心道:莫非他是要指责我贪财?
不过像郭朴这种安贫乐道的老臣,有这样的指责倒也不出高务实意料,他面色不变地承认了下来,道:“此官民两便之举,小子为此也颇费了些心思。”
郭朴哈哈一笑,面色转冷:“这么说来,你倒是颇为自得?好,我也不与你争论,中玄既然使你至此,我与他多年同殿为臣,若直接打发你走,未免失礼。你既奉他之命欲拜我为师,我总得考校一番,你可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