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太子伴读高务实,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务实新官上任,既无资历,又无功绩,自然只能老老实实上前见过。好在朱翊钧可能是模仿自家老爹,礼贤下士的派头做得挺足,还没等高务实下跪,就笑吟吟上前一把扶住,道:“诶,高侍读不必多礼,我……孤听了陛下教导,知道你我二人今后就是一体,一如陛下之与高老先生一般。”
从手臂上感受到的力量来看,朱翊钧这一扶居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在扶。虽然高务实觉得自己“履新”后第一次见君上,实在是应该把这一礼行完,但朱翊钧这般情真意切,却也不好强行拒绝,只得一边站直身子,一边连连告罪,说微臣愧不敢当。
谁知道刚刚站直,朱翊钧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朱翊钧笑容可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侍读,我都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读的书,怎么就能写出《龙文鞭影》这样万众夸耀的蒙书来……我刚才问过大伴了,他说今儿个一早,你昨晚才写就的《龙文鞭影》就已经传遍了京师,许多大臣、名宿都夸你学问了得,将来迟早又是解缙、杨慎之才。”
高务实心中一紧,下意识打量了朱翊钧一眼,却见他稚嫩的小圆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意思,不禁又是放下了心,又是暗暗叹息。
殿下,你莫非不知道解缙和杨慎这二位虽然都以才高名显当世,可他们的下场呢?一个被埋在雪里冻死,一个终老边陲啊。
更何况,这两位被论罪,说起来都跟“无人臣礼”有关,人家现在称我为解缙、杨慎之后的又一神童才子,只怕里头就已经暗藏杀机,暗示我会仗着三伯的权势“无人臣礼”呢!
要不然,为何不说我是又一个李东阳啊?人家可是死追太师、谥号“文正”的文臣极点,真要捧我,难道不该拿他作比,却把解缙和杨慎这俩倒霉蛋拉出来?
但这话当然不好明说,否则他这里说一句“我的榜样是李东阳!”,外头肯定又要说:“看看,看看,这小子才几岁年纪,就一门心思只想当大官!竟然看不上解缙、杨慎那样人品清贵、才华横溢之人,孺子不可教也。”
那可就黄泥巴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因此高务实只好假意谦虚几句,说些微臣愚钝,才疏学浅,岂敢比拟这些前辈,实在不敢克当之类的废话。
朱翊钧笑眯眯地看他谦虚,等他说完之后才道:“你不要这般谦逊,眼下你的大名不光在外头响亮,在宫里也不得了啦!父皇和母妃不用说了,就是皇后也知道了你的大名,而且今日一早还要了一份《龙文鞭影》过去看,看完之后极是称善,我和母妃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跟母妃说,等你来了,得空就去见她呢。”
咦?还有这种事?看来年纪小也是有好处的,要是成了年的外廷臣子,皇后怎么可能随便召见?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冯保的声音:“小爷,听说高侍读来了?”
高务实与朱翊钧转头望去,可不是冯保急急忙忙小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随意朝朱翊钧拱了拱手,便道:“太子,贵妃娘娘传召高侍读,也请小爷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