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人家不问,高务实也懒得多事,谁知道这些翰林官们是不是读书读迂了,脑回路根本不正常?于是也就顺着他回答道:“末学后进小子新郑高务实,侥幸得为太子伴读,官挂翰林院,今日领了告身腰牌,特来拜见掌院学士。只因此前未曾来过此处,不知道路,是以冒昧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说罢就是一礼。
“哼哼。”那翰林官微微扬起下巴,干瘪瘪地回了一句:“本官翰林院编修赵志皋,字汝迈,号?J阳。”
高务实吃了一惊,连忙再次躬身一礼,道:“不知是探花公?J阳先生当面,小子失敬了。”
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暗道:卧槽,老子第一次来翰林院就碰上赵志皋了,这可也是后来干过首辅的人。不过,不是说赵志皋为人“柔而懦,为朝士所轻”么,怎么我瞧他这模样,说起话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差在脸上挂个条幅,上书四个大字“老子很拽”的模样了?这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他老兄更年期脾气暴躁啊?
赵志皋却不知道高务实的腹诽,反倒因为他礼数周全,心里略微消了些气,淡淡地道:“高侍读不必客气,你虽无品级,毕竟是假侍读学士,算起来还是上峰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
高务实心中自以为了然,想是这老小子四十四岁才考中进士,虽然由于是一甲出身,直接入翰林院授编修,但毕竟皓首穷经大半辈子到现在也只是混了个七品官,而自己这个黄口小儿连功名都没一个,却居然能挂名侍读学士,换了谁心里也觉得恼火。
既然可以理解,那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高务实连忙解释道:“?J阳先生说笑了,小子德薄才浅,哪里算什么侍读?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书童罢了。这个侍读之名,乃是陛下觉得小子虽然只是个伴读,毕竟也算太子殿下之近臣,这才给了这个称谓,免得说出去失了储君颜面……当不得真,万万当不得真。”
赵志皋见高务实“态度诚恳,言辞谦卑”,心里的不满消散大半,回过头来倒觉得自己比人家年长几十岁,居然还这般欺负晚辈,实在说不过去,不禁有些后悔,补救一般地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高侍读虽然年幼,但看来却正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才德兼备,难怪陛下及诸位前辈、同僚选中了你来做这个太子伴读。”
高务实心里好笑:我还以为真是史载有误呢,原来这人的脾气还真的好说话得很,我不过就是谦虚了几句,他倒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不够好,反而来补救了……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懦弱,没准人家还真就是个谦谦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呢!
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张居正出任首辅之时,权高甚至可以压主。申时行继任之后,内阁的权势依然强大。再后来的王锡爵性刚负气,他任首辅,也是人人敬畏。而赵志皋任首辅之时,已年过七十,表现就是“柔而懦,为朝士所轻”。当时一时间辱骂、责备之声四起。
赵志皋初为首辅,就赶上西华门发生灾难,御史赵文炳上章指责。没多久,南京御史柳佐、给事中章守诚又上言;而吏部更是过分,在侍郎顾宪成的带领之下“空司”而逐志皋,意在激怒万历。后又有给事中张涛、杨洵,御史冀体、况上进,南京评事龙起雷相继诋毁赵志皋,而巡按御史吴崇礼又弹劾赵志皋的儿子两淮运副赵凤威,结果赵凤威被停俸。不久,工部郎中岳元声极言赵志皋应回家养老,给事中刘道亨更是不遗余力地攻击。
当时赵志皋气得说:“同一阁臣也,往日势重而权有所归,则相率附之以谋进;今日势轻而权有所分,则相率击之以博名”。遂一心求退,但万历不肯,只是一直“慰谕之”。
可见这人的脾气,看来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