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站在旗杆之下,仰头看着飘扬的日月旗。 空气中的热息,终有些消退。 这是警醒之物,还是不处理的好。 是时候离开金陵了,这里不是最理想的帝都之地。 在离开之前,还需要做一些事。 当日晚间,朱允炆于奉天殿广场露天宴请在京藩王,指着废墟说:“朕不希望看到萧墙之祸,更不想手中沾染宗室之人的血,愿你等有所分寸,勿倚仗皇室宗亲身份有僭越之事,害民之事。” 王耆老朱允炆能解释迁都理由感慨万千,高呼:“皇上能对我等草民如此说,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也是大明的子民,自然希望大明国运隆昌,国泰民安。我等定会帮着皇上看好金陵,若有小辈作乱,想要扰乱金陵,我们就告知安全局,将他们给抓了去。” 朱允炆听着一个又一个耆老的表态,原本是欢喜的宴会,硬生生吃成了悲伤的送别宴,不少老人泣不成声,万般不舍。 情绪不会成熟,但人会。 高台之上,旗帜之下。 “朕留你们在金陵,是因为你们忠诚、勇猛、尽职、可靠,是因为你们值得托付!每个将士都有自己的职责所在,有些将士可以北上,驻守北京,有些将士可以至边关,戍边卫国,有些将士则需要留守地方,做地方稳定的压舱石!” 对于京军而言,这是一支精锐且骄傲的军队,许多人渴望前往北平,保住京军的身份,为此不惜走动关系,想要找兵部、五军都督府官员说情。 朱允炆清楚军中将士的不甘,可总需要有人留守。 七月五日,大朝会。 户部尚书夏原吉奏报:“户部一应账册,一应财物皆已封箱搬运于宝船之上……” …… 国子监祭酒李志刚奏报:“各地府学考试结果已送至国子监,总分值六百,北平国子监拟定于五百五十分及以上者选八百人,南京国子监拟定以五百二十分为线,选定一千八百人……” 经过逐渐分流,阶段进行,迁都的所有准备工作已是完成。 七月六日,大报恩寺戒严。 看着高耸的英烈碑,朱允炆感叹道:“没有英雄的王朝,长远不了。忘记英雄的王朝,同样长远不了。大明子民之所以能挺起脊梁,傲然于大地之上,便是这些英烈用生命换来的!皇室宗亲也好,文武官员也罢,你们都听好了。” 七月七日,天色尚早,已是钟鼓齐鸣。 完成祭祀之后,规模浩大的迁都终于开始。 在最初迁都计划中,朱允炆曾想乘宝船,经海路抵达天津港,于天津北上抵达北京。但这个设想被所有官员给驳回了。 水师都督府更不答应,七月海上多风暴,虽说这些风暴多在东南沿海,可谁知道山东外海会不会冒出来一个风暴,万一龙吸水过境伤了皇帝,那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宫门开,三千仪仗扈从开路,手持各种礼器之物。 各类各色幡、扇、伞、盖,如龙头幡、信幡…… 还有手持拂尘、各类瓶子、各类盘子、壶类的…… 这是朱允炆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出行时使用最高规格、最齐备的大驾卤薄。礼仪,各色旗帜与礼器,庞大规模的紧密有序,尽显皇室的威严。 车驾行走得很慢,外面传来了喧杂之声。 喧闹与嘈杂不见了,转而化成了一个声音。 金陵的百姓,来送朕了。 “皇上,一路平安。” 年老了,声音弱了,被其他人的声音盖住,可老人依旧在祝愿。搀扶老人的十一二岁的孩童跟着喊“皇上,一路平安”,然后看向爷爷,问道:“皇上还会回金陵看我们吗?” “那其他时候呢?” 离别的人心 李老三站在人群里,擦着老泪看着出现的车驾。 李老三仰头,想要渗回去眼泪,终还是掉了出来,老了的褶皱纹没有留住它。 原以为,只是一次临时做工,完事就回去重建家园,继续耕作。 混凝土道路的出现,自己有幸参与其中,并掌握了混凝土道路的施工方法,成为了道路施工的一个工头。 活了一把岁数,见过地狱的场景,听过人头滚滚的声音,过过乞求施舍的日子,到了最后终于活成了一个人样。 这些人在金陵好不容易扎了根,很难舍弃金陵,只能以这种送行的方式表达不舍。 韩夏雨想了想也是,满金陵的百姓不是来送朝廷的,而是送皇上的。 韩夏雨问道。 韩夏雨偏头,莞尔一笑:“不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应该超越父皇。” 朱文奎愣住了。 他将文治武功推到了最高峰。 武功,他解决了安南,打下了西域,消灭了日本国,溃灭了鞑靼,分解了瓦剌,如今正在全面改土归流,并谋求进驻军队至乌斯藏…… 想要超越父皇,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朱文奎摇了摇头:“父皇说过,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太祖,太祖解决的是汉人重新站起来的问题,是华夏文明点燃薪火的问题,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开拓者。纵有无数功业,不过是在太祖打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如同踩着前人铺垫的地基,向上砌出更高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