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奎含笑，看着侃侃而谈的朱瞻基，他要有所为，自己又岂能落后？ 畅想大明的未来是一件很令人费脑筋的事，大明的未来不像是燕国的未来那么好勾勒，燕国是从一无所有渐进，别说未来十年，就是未来三十年，他们最核心的任务就是搞建设，不是建房子，就是建城池，亦或是建港口，建沟渠，垦荒耕作，砍伐树木…… 大明是要搞建设，铁路规划，混凝土规划，初级工业基础建设，铁船舰队等等，都是建设问题。这些虽然可以预测，但绝不可能代表整个大明。 在朱文奎看来，未来十年朝廷最沉重的任务是彻底解决百姓吃不饱饭的问题。 朱文奎希望未来十年，至少让大明百姓全都能吃饱饭，不至于因为一点半点的灾害就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最令朱文奎感觉到有些无法预测的是，国子监、二炮局的科技。 朱文奎很憧憬父皇说过的世界，一个夜如白昼的世界，一个电能驱动的世界，一个远胜过蒸汽机时代的时代。 科技是一代代赓续的事，急不得。 “那，我们定个约定吧。” “好！” 朱文奎深深看着朱瞻基，重重点头：“愿你能开创一个强大的燕国，让大明的日月旗，在那里飘扬百代！” 这是两个少年的约定，也是一个未来皇帝与一个未来藩王的约定，是兄弟之间的承诺！ 朱瞻基希望知道二十年后的大明是什么样子，希望了解大明先进的科技与技术，希望看到盛世繁华。 很漫长，但对于两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来说，却值得期待。 当朱允炆知道朱文奎、朱瞻基的二十年之约后，笑得很是开心，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学会用约定来羁绊远方的人了…… 燕王府。 朱高炽看了一眼，那里的舆图上标注的是伊利湖、密歇根湖、休伦湖、安大略湖等名字：“父王，依湖泊而群居，确实最好不过。但——最好的，未必是最适合的停留地。” 太过遥远的路程，已经不适合依靠大明的补给来保障后勤。 朱高炽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点，认真地说：“这个华盛顿的地方才是最适合的。这里向东不远是海，可以开辟港口，从舆图上看，这里的港口有屏障，更为完全，同时也是易守难攻的港口。” 朱棣微微凝眸，看了一眼朱高炽。 朱棣转头扫了一眼舆图，走向桌案：“你说的有道理，华盛顿距离海更近，也适合作为开辟蛮荒的第一站。一旦在这里站稳脚跟，再向湖泊方向扩展也不迟。只是这华盛顿的名字，着实不好听。” 朱棣坐了下来，端起茶碗：“这舆图的来历才是最令人胆战心惊的，炽儿，你应该知道如此详实的舆图意味着什么吧？” 朱棣沉默了，笼罩在建文皇帝身上的迷雾一个接一个。 后来，他屡屡出招，一边调走自己的得力干将与谋士，一边祭出杀招，新军之策落北平之后，燕王三护卫直接成了北平卫军。 过于强大的预判与洞察，加上大势已去，自己不得不臣服。再后来，他以惊人的魄力启用了张辅这个年轻人成为征讨安南的主将，他提前预判了帖木儿可能东征的消息，在没有得到完全证实的情况下，下旨开始远征，似乎笃定帖木儿一定会来。 可早年间郑和大船队远航南美洲寻觅高产庄稼，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 事实上，他不仅知道，还很熟悉那里，拿出了堪称精准的舆图，并在舆图上标注了地名。像是亚马逊河这样古怪的名字，绝不是大明人所命名的，更像是当地土著，或是其他人所命名。 现在，他再次拿出了北美洲的舆图，虽不甚详实，却也足以令人震惊，因为这里标注了基本的山川河流，平原湖泊，标注了若干适合建造城池的地方，给按上了一个个古怪的名字。 朱允炆似乎是一个超越地域的神明，一眼能看到万里之外！华盛顿在东面，我们此番远航，希望一路平安，落脚之地，就改为东平吧。” 朱高炽听闻，点头道：“山东有东平州，美洲有东平城，如此也能惦念下大明。” 朱高炽深知火药的重要性，蛮荒之地有不少可怕的猛兽，比如鳄鱼，大蟒，全靠弓箭这玩意未必管用，多准备点火药才是正事。 朝廷保密颗粒火药也就算了，二炮局的东西确实不容易拿到手。再说了，你们都打算给哈里做军火买卖了，一批一批的东西往外送，连先进的虎蹲炮、火药弹都送了一批，凭啥不给燕王府…… 朱棣看着朱高炽摇晃出了房门，呵呵笑了笑：“能多要点家当就多要点，等到了美洲，距离远了，想要东西拿过来都难。” 至于理由都想好了，手榴弹是为了打池塘里的鳄鱼，地雷是为了避免野兽突然跑过来吃庄稼，八牛弩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虎蹲炮是用来丢锁链的，过河搭桥方便点…… 家当很多，人很多，也意味着船队的规模将不得不增加。 王景弘出于慎重考虑，前出太仓州浏家港，监督船只的维护与蒸汽机改造、维护事宜，并给出了招募军士抵达港口的最后期限，准备军士训练等。 长江之上，船身微荡。 朱高煦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将一份册子交给金忠：“这是变卖了全部店铺与家产所得的账册，你再厘算一次，没有问题就交给父王。” 朱高煦呵了一声，摇头道：“你是知道我的，对账目并不在行。再算一遍，免得出了什么纰漏。大哥现在很威风，招惹不得。” 确实，自从确定前往北美洲封国之后，一向文弱的朱高炽突然之间变得强势起来，曾经并不如何过问诸事，眼下竟也开始事事把关，屡屡过问，出了问题还会发脾气。 朱高炽清楚朱瞻基年少，再聪慧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孩子，想要为他遮风挡雨，自己必须强势一点。 开发美洲，负责带头的自然是朱棣，当之无愧。 朱高炽？ 但朱高炽不可能负责真正垦荒的事宜，像是指挥军士砍树、挖沟渠，安排匠人打地基修房子，帮着人推车子拉土垫路，巡视打猎，营寨安全等等，朱高炽做不了。 问题就是这样来的，朱高炽干不了的活，谁来干？ 他所能倚重的，也只能是这三个儿子，不可能使用丘福、王景弘当主官而不用自己的儿子。 朱高煦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江水波光粼粼，沉声道：“金先生，这些年来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回到了原处啊。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金先生是否还愿意陪我走一段路。” 朱高煦不以为然，也没有追究金忠投靠朱允炆的事，毕竟朱允炆这些年冷落他，让他心灰意冷。 朱高煦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