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能出刀,直指瓦剌 无暇的雪上,落出一个个脚印。 英烈碑的顶端已被大雪覆住,一些雪花撞在英烈碑之上,想要拥抱那一个个名字,可风不许,将这些雪花一口气吹了个干净。 瞿能嘴角微动,胡须上的雪抖动:“这里是天山英烈碑,若我说没有准备好,这些英烈岂会放过我?宋晟,唐云还有这些军士,他们可都在看着我们!这一次,我不会允许马哈木全身而退,绝不允许!” 瞿能郑重抱拳:“那这里,便拜托你了!” 西疆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城与城之间存在严重的割裂,只能自顾自的防区,很难实现支援。 以两万两千军队,去迎战马哈木近三万精锐骑兵,是一件极危险的事,却也是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作为大明西疆都指挥使,作为大明将士,不可能允许瓦剌的军队在西疆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两个多月,又让其毫无损失地离开。 战,是唯一的选择! 茹瑺清楚,目前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得益于自己曾经担任过兵部尚书,山西巡抚的经验,也得益于这些年来布政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的精诚合作,军民一家! “如此狂悖之敌,竟想持刀割我山河疆土,无视西疆都司与卫所军士,可称得上是目中无人!西疆寸土,乃是英烈用命开辟出来的,是他们用血捍卫的!谁若丢了寸土,谁若放了一敌,那我们就有负先烈,我们何称大明军士?!” “战!” 战争的号角终于吹响。 马哈木不是白痴,他清楚翻不过去天山之后立即返回,显然是心生退意,准备回杭爱山休整或逃走,他不太可能带着一群士气不高的军士去乌鲁木齐城再碰一脑门血,他要做的,是大步撤退。 除非,瞿能拦路。 马哈木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冰冷的手,顾不上整理胡须上挂满的冰碴子,翻身下马:“全军休整,安排哨骑侦察外围十里。” 营地很快搭建起来,帐篷里燃起了马粪,锅里开始煮上冰冻的马肉,后勤的问题越发严重了,再不回去,连吃饭都将成问题。 马哈木不喜欢这种长时间的沉默,开口道:“我们即将返回杭爱山,你们为何还如此心事重重?” 马哈木皱了皱眉头。 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若不是他们描绘的场景太过诱人,若不是他们说服的力量足够庞大,若不是他答应的条件足够动心,自己还会不会撕毁与大明的和平盟约? 奉天殿的火,证明了古今是有能力杀死建文皇帝的。现在的问题是,建文皇帝死了,古今有没有登基,他到底会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 把秃孛罗回忆着在金陵时的情景,回忆着与朱允炆的每一次见面,想到一种可能,浑身打了个哆嗦:“你们说,建文皇帝当真死了吗?” 马哈木紧张起来。 马哈木与太平对视了一眼。 相对洪武时期的锦衣卫,安全局明显更侧重对外事宜,似乎每一场战争之中,都有安全局的影子,甚至一些人直接充当了军队的斥候,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近乎幽灵的存在,他们是仅次于大明侦察兵,令人不安的一部分人。 “若这是朱允炆的圈套,若是朱允炆没有像传闻中那样死了或是生死不明,而是诈死,是引古今等人的鱼钩,那情况会怎么样?” 说朱允炆生死不明,说朱允炆死了,那都是商人的话,不是大明官府的话,民间传闻未必是真事。 可这一路上路过几座城,都没见任何军士披白,相反,这些军士还很是威武,跃跃欲试的样子令人感觉匪夷所思。!” 没错,朱允炆死了,西疆行省无论是布政使司还是都指挥使司,都会陷入空前的哀伤之中,他们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主动寻找瓦剌部队进行战斗。 瞿能很可能会走出城,带领士气高昂的军士,主动寻找瓦剌并作战! 太平急切地说:“现如今我们距离乌鲁木齐城只有六十里路程,若是瞿能主动前来,那我们将因毫无防备而陷入被动!” 把秃孛罗赞同马哈木的看法,但还是表示道:“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最多修整一晚,明日便要加速离开。” 风雪夜,天地一片茫茫。若有人出没,隔着许远便可以看到。 雪白的丘,蠕动了下。 斥候与哨骑的生死战 一顶白色的帽子微微抬起,覆在帽子上的雪滑落而下,冰冷的双眸盯着不远处的战马,还有战马旁的蒙古包。 瓦剌骑兵也不是铁人,可以在大雪之中,严寒之下长时间坚持,若没有蒙古包遮蔽风雪,暖暖身体,人在旷野之中不怎么活动,很可能会冻伤甚至是冻死。 折兀朵端坐在马背上,目光缓缓移动着,可大雪阻挡了视野,再如何努力,也是举目茫茫,看不到远方。 “折兀朵,到帐内来吧,外面实在是冷得很。” 折兀朵翻身下马,握了握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低头看去,双手龟裂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只不过里面并没有血流淌出来,冰冷得近乎失去了知觉,若不是这疼痛,几乎以为失去了双手。 折兀朵坐了下来,烤着火,不忘嘱托:“让兄弟们警惕些。” 阿斯干添了一块马粪,火势更旺了一些:“明军没有出城作战的勇气,失去了城池,大明军士算得了什么,哪怕是他们来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奔波数月,有机会杀他个片甲不留,也是痛快事!” 要知道瓦剌骑兵纵横驰骋,在西疆地界里跑了不是一天两天,大明军士唯一一次出动,还是孛罗城的蔡雄英,这还是因为瓦剌露出了破绽,可即便如此,蔡雄英在退走之后也不敢给瓦剌送行,而是龟缩在城内毫无动静。 哨骑嘎比亚飞奔在雪原之上,环顾周围,见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便翻身下马,在雪地里走了两步,解开裤腰带。 嘎比亚看着自己摇晃“画”出的杰作,哆嗦了下,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非要我们巡视,明军也是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战马躁动地动了动,嘎比亚拉扯着缰绳,说道:“别闹了,我们还得在这守半个时辰。” 嘎比亚侧过身,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一个全身雪衣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握着一柄短剑,短剑已动了过来! 嘎比亚错愕不已,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东西从耳朵旁钻入到脑子里。 嘎比亚死不瞑目,盯着眼下的雪地,身体微微抽动。 踩出的脚印被扫帚清去,出现了一道不起眼的雪道,很快便会有雪花覆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