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手!” 这个家伙终于现身了! 朱允炆收回剑,交给一旁的军士:“你不要告诉朕,你是古今!” 朱桂沉重地说。 朱坐照还说,他将阴兵交给了自己,自己就是古今。 汤不平答应一声,带人离去。 朱坐照背着棋盘,腰间挂着两个棋罐,安然地坐在一处空地上,凝视着星空。 朱桂这一颗棋子也已经落下了。 下了一辈子的棋,到头来才发现,想要真正掌控全局,赢得最后的胜利,就必须将自己化作棋子,也填到棋盘之中! 吾老矣,死又何妨? 汤不平看着沉寂的老者,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楚了老者的长相,辨出了朱坐照,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朱坐照,代王叛军已被平定,代王被捕,你的谋划失败了!” 汤不平紧锁眉头,命军士上前,将朱坐照身上的东西搜了一遍,甚至还粗暴地拉出了朱坐照的舌头查看舌底有没有藏刀片。 但汤不平总感觉不对劲,面对失败的结果,被捕的安全局军士,这个老人表现得太过平静。 朱坐照看着军士在搬运尸体,一辆辆车堆得老高,看到石板满是鲜血,并没有凝固,看到有军士打来水,正在泼洒…… 朱坐照看到了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走入了武英殿。 眼前是建文皇帝,他已经不是十一年前年轻的帝王,长年累月埋头案牍处理政务,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与精神,人虽只是三十余,但乍一看,却好像已是不惑之年。 这个老人,继承了朱升的智慧,只不过没有继承朱升的识时务,他选择了与皇权作对,选择了死亡的复仇。 朱允炆沉声。 朱允炆微微摇头:“你该不会以为,代王真的可以取朕而代之吧?若是如此的话,你恐怕配不上棋手二字。” 朱允炆看着认真的朱坐照,起身走了过去:“事到如今,你还在期盼着什么?代王输了,你的棋局毁了。现如今你也落入朕的手中,明争暗斗,旧时仇恨,也该结束了吧。” 朱允炆笑了起来,看向房崇:“把朕的棋盘拿过来。” 朱坐照伸手抓了一把白子,握在掌心看着朱允炆。 朱坐照摊开手看去,手中白子果是单数,又看了看棋盘之上已落的棋子,将多余的白子放了回去,抬手将一枚白子落在天元左侧:“靠近天元,才能取而代之。” 皆为大明,棋手诡辩 朱允炆瞥了一眼朱坐照,微微摇头:“落在这里,是一个昏招。作为棋手,不应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朱允炆凝眸,看着朱坐照:“你是何意?” 朱允炆点落棋子:“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抽空金陵军士,好方便你们夺权?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何会选择代王朱桂,你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更有希望的人。” 朱允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棋盘,示意朱坐照落子。 棋盘黑白过半。 朱坐照看着朱允炆,缓缓地说:“我作恶,是为了除恶。白莲闹青州,是朝廷赢了。齐王作乱,是朝廷赢了。如今举世攻明,赢家,依旧是大明。建文,你不认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大明江山万古?” 朱坐照用苍老的目光看着朱允炆:“举世攻明是我挑起来的,可从长远来看,大明将为此赢得百年乃至更久的和平,而这一切,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朱坐照伸出手,取下几颗白子:“建文,你还是太软弱了。阿鲁台是一个阴险的人,本雅失里是一个弱者,主弱臣强是大忌,对大明来说是机会。所以,灭鞑靼的时机已经到了。而对于瓦剌,你太过柔弱了,你在养狼!” 朱坐照摇了摇头:“马哈木有狼性,他的儿子与孙子一样会有狼性。你不要忘记了,马哈木虽然管理瓦剌,但终归不是真正的瓦剌王,他需要太平、把秃孛罗。可若是再给瓦剌几十年,真正的狼王出现时,瓦剌将成为棘手的存在。” “所以,我不允许你养狼,所以我 朱坐照肃然喊道。 朱坐照重重点头:“我在给你创造一次机会,一次解决土司,改土归流的机会!几年前,你不是想过全面改土归流吗?可你一直没有动作,广西土司作乱,你平定了之后改土归流,可那些没有作乱的土司呢,你却一直留着他们!” 朱允炆盯着朱坐照,面前的这双眼睛满是深邃的沧桑。 朱允炆凝眸。 朱允炆摆了摆手。 朱允炆看着纸张,上面绘制的是一张缩比大明舆图,东面包括了定远行省,西面抵达了葱岭,北面越过了捕鱼儿海,南面包括了大半个南洋,在这张舆图中,甚至还将整个非洲、南美洲也画了进去,只不过非洲、南美洲的地形不对,位置也不对。 朱允炆没有触碰纸张,看着似是全心全意为大明的朱坐照,起身说:“你是棋手,坐照境。你可想过,朕是什么境?” 朱允炆摆了摆手,军士上前抓住朱坐照,看着神色不安的朱坐照,朱允炆轻声说:“棋手九境,坐照只是二品。二品之上还有入神境。你没有入神,就不要谎话连篇。不得不承认,你似乎而非的话确实让朕几乎相信,只是你错了,错就错在你用人命在推进你的阴谋,而不是朕的谋略。” 朱允炆转身,坐在了桌案后,厉声喊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当下的举世攻明,过个十年,大明将会以极小的代价赢得一切!因为你的阴谋诡计,朕不得不让军士用性命去拼杀!你提前了十年,牺牲掉的是数以千计军士的性命,还有无数的百姓!阴谋就是阴谋,不要把自己包装得太过伟大,朕不吃这一套!” 水泼血淡挽清风, 朱允炆站在武英殿门外,看着绑在柱子之上的代王朱桂,冷漠地说:“代王朱桂,太祖十三子,朕之皇叔。八月五日夜,祸乱宫廷,以下犯上,谋逆造反,论罪当诛。因其罪孽深重,特——挫骨扬灰!” 朱桂透着火光看向朱允炆,猛地挣扎着喊道:“朱允炆,我可是你的皇叔,按《皇明祖训》我犯错应该由宗人府发落,你不能这样杀我!” 朱桂绝望了。 杨士奇、解缙看着这一幕,虽然感觉如此将人活活烧死很是残忍,却都没有张口说话。为造反的人说话,很可能会被划入造反一党,这种不智的事除了愣头青没人会干。 梅殷擦着冷汗,李坚后怕不已。 李坚也满是苦涩,水师主力不在金陵,虽说可以调动一批军士,可他们都在江边,在金陵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