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远放下酒杯,严肃地说:“忘记这件事吧。” 李芳远拿起筷子,转而问:“你们可有统算过,来大明京师的使臣队伍有多少人?” 可国王问话,总还是需要回答。 李芳远放下筷子,起身道:“使团三千人,大明竟都安置妥当了,连饭食也没短缺一人,这就是富庶的大明啊!” 以一两钱钞来算,一日耗费就超三千两钱钞,而这些使团是需要在大明过完国庆才会返回,时间长的一个月,短的也有二十日,左右算一算,没有七八万两钱钞,想要接待好如此规模的使团队伍都不可能,这还没有计算赏赐之物,没有计算使团的其他花销,林林总总,十几万钱钞还是需要的。 河仑这才注意到,原来吃饭这个事也是强大、富庶的象征。 李芳远看向金士衡:“蒸汽机的事打探的如何了?” 李芳远哀叹了一口气:“蒸汽机船你们是见过的,这种船只完全不需要依赖季风与水流,逆风逆水航行不再是问题,若我们可以掌握这门技术,也可在南洋贸易中分一杯羹,可惜……” 事实上,南洋诸国都想要蒸汽机技术,想要蒸汽机船只,无一例外,都被婉言拒绝,有几个国王甚至拿出女儿准备交换,被国子监一口拒绝。 众多的人口,催生的是商业的繁茂,是各种营生的火热。 朱允炆设宴招待各国使臣、在京藩王,马恩慧设宴招待王妃、诰命夫人,朱文奎则带着弟弟、妹妹陪着太后,与韩夏雨一起逗得太后合不拢嘴。 这一刻,无数人举杯同庆:伟哉大明。 建文十年正月初四,距洪武元年正月初四,整四十年。 四十年! 四十年! 四十年岁月,回首各有彼此地唏嘘与感叹。 大阅兵,盛典在即。 为了确保会场地绝对安全,刘长阁调动了京师及周围安全局人手多达五千人,这批人手中,有三千人分散在了人群之中,两千人负责与一万京军卫合作,维护秩序。 汤不平走了过来,见庞焕、霍邻等人手中拿着长一尺余的木板,不由地微微点头:“匠学院还是办了一件大事。” 汤不平看着木板底部,镶嵌着一条磁石,这东西可以吸铁,用作安检是再好不过的事。 汤不平严肃地说:“阅兵盛典,藩王,文臣武将,勋贵子弟,先生耆老、各处使团俱在,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大事,绝不可掉以轻心,务必盘查清楚。前面安检,后面若有人惊慌退走者,你们不需管,自有雄武成、郭纲带人负责跟踪调查。” 庞焕指了指远处,说:“郭栾、楚芸他们也来了,若真有阴兵潜入,他们应该能察觉到一些。何况我们在人群中也安排了自己人,一有异动,可不动声色处置。” 教场开放。 过了收缴区域百步,即是安检通道。 黑屋下挖有深牢,里面刑具齐全,主要负责人是刑罚局的冯谨、邓友、祈宁,这三个是刑罚艺术的佼佼者,他们撬不开的嘴,就没人能撬开了。 郭栾背着三把刀,目光阴森地看着每一个入场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这一双锐利的眼。 郭栾并没有动作,收回目光扫向人群,果然,在暗处还有人看着自己,目光对视过去时,对方连忙闪避。 郭栾走向那人,那人匆匆要走,可惜人太多,想要逆人群离开哪里容易,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胸口一疼,两眼发黑,被人扶着走了出去。 郭栾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审视。些凝重,楚芸便绕至其身后,一个踉跄扑了过去。 刘长阁面色有些凝重,大阅兵造势提前太久,吸引了无数人前来,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善良的百姓,但也有些是不怀好意的,安南、帖木儿国被俘虏的奴隶,一些人从矿山里逃了出来,听到消息竟打算刺杀起朱允炆。 就目前的盘查来看,没有发现阴兵潜入,可正是没有发现,才令人不安。 还有始终没有线索的棋手,这个被刘寡妇等人称之为第一智囊的家伙始终没有浮出水面,会不会在大阅兵上布置一盘棋,让建文皇帝当着各国使臣的面丢了颜面! 古今当真会放弃如此机会吗? 教场内广场,已是人声鼎沸,乌泱泱的无数人。 巨大人流涌入,考验着教场内的安置与秩序,好在为了安全,广场分了区,每个区又分了若干板块,实现了人群的切分,甚至在每个区域的南侧,都安置了热水处、厕所,以供百姓使用。 朱棣、徐辉祖、铁铉等人在西侧的军营中,威严地检查着阅兵方阵,无论是军士着装,还是军士状态,都需仔细检查。 五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三百五十二人,合计一万七千六百人。 为了实现阵列威严,动作整齐划一,这些军士每日只能两个半时辰,没日没夜训练,万千疲惫与磨砺之下,形成一个个动作的肌肉记忆。 朱棣看着众军士,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至高处喊道:“你们记住,开国四十年大阅兵,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明王朝的尊严,关系着军人的威严,你们的精神面貌将会被诸多藩属国、外国使臣看在眼中,他们将通过你们了解大明的军人!” 军士气沉丹田,如雷答应:“领命!” 内侍提醒朱允炆启程前往小教场,朱允炆身着衮服,带着太子离开皇宫。而在这之前,太后、皇后、宁妃等已先一步抵达小教场的偏楼中,一干王妃、诰命夫人也将观看这一场开国盛典。 举国大典,在这一刻开始展露出盛世的光。 周述与周孟简站在人潮之中,一脸肃穆地看向北面的观礼台。 观礼台正中央地外墙上,悬挂着一枚大型地威严国徽。收回目光,在百姓聚集地广场前方,有一根长长的铁杆,铁杆上挂着两根绳索,此时铁杆的顶端,空无一物。 周述瞥了一眼周孟简,背负双手:“你这没遗憾未免也太随意了些,这大典值得期待,可未来更值得期待。依我说,你还是将工部的差事给下了,跟着我去国子监教书为上,那里才是大有可为之地。” 周述深深看着周孟简,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弟弟,变得更有主见、更有担当了。 可凤阳府只是南直隶的一个府而已,还有许多地方水利没有跟上。 周孟简眯着眼,脸上堆满笑意:“是真的,工部已经商议决定,先打造山东青州府的水利。” 周孟简没有表态,周述口中的可惜,指的是黄子澄,这个家伙在青州府尸位素餐,多年不办事,在同僚几次提醒,吏部几次警告,皇上两次机会下,他都没半点作为,导致青州府百姓困顿不已。在周孟简看来,黄子澄除了是东宫旧官外,就没什么可取之处,被发配西疆也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