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雅失里脸色有些难看,劝说道:“我们与马哈木交战已是受损不少,虽没有折了主力,但士气已是受损。此时再进攻大明的城池,是不是会带来更大……麻烦。一旦激怒建文皇帝,派遣朱棣再次远征,那我们恐怕连漠南都待不了,只能逃向漠北了。” 本雅失里看向阿鲁台,语气有些无奈:“帖木儿可谓是极西霸主,哈里更是其孙辈中佼佼者。可在面对大明时,帖木儿身死,哈里更是输岁币以求安稳。太师,你认为我们当真能对付得了明军吗?” 本雅失里有些无语。 没错,你口中的勇猛骑兵,在一个多月之前被马哈木狠狠教训了一番,丢下了两千多尸体。 本雅失里清楚反对没有任何意义,只好点头赞同:“既然太师想要取威虏城,那就打吧。前面是弱水吧,沿着弱水南下就是威虏城,太师在等什么?” 只两日,大雪已至,沸沸扬扬的雪花开始装扮世界。 威虏城。 考虑到恶劣天气下攻人不备的事时有发生,明军早已将“大雨、大雪、大雾”等列入紧急事项,只要能见度低于二里,边关城门需要关闭,并加强警备。 梁先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德,毫不客气地说:“按军规,值守将士不得饮酒。今日大雪,傅指挥史当亲自登城墙巡视,与军士同甘共苦,而不是留在府邸里饮酒作乐!要去你去,老子不去!” 而指挥史傅琛因会办事,与甘肃行都司的官员关系融洽,八年前还只是一个千户,如今却已是指挥史。 梁先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赵德:“我们守城,求的就是万无一失。没错,多年来威虏城没有被敌人围攻过,安稳如山。可赵德你记住了,只要我们疏忽一次,敌人抓住机会,威虏城就没了,大家都得死!” “滚!” 赵德看着愤怒的梁先,甩了甩手转身就走了,耳边还传出“加强戒备,打起精神”的喊叫声,不由地暗暗讥笑:有什么用,又升不了官,白受罪。 指挥史傅琛、指挥佥事、千户、百户,甚至连郁郁不得志的安全局百户王佩也在,喝酒的吆喝声不断响起。 随着入夜,傅琛等人终也喝得大醉。 梁先站在城墙上,冻得脚指头都已经没了知觉,亲兵何准劝说梁先回去休息。梁先看着军士依旧站在城墙上值守,手指冻裂,不由地有些心疼。 梁先咒骂一声,看了一眼城外雪的世界就要下城墙,刚转过身去,梁先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雪外的原野。 “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何淮眯着眼看向城外,茫茫的大雪挡住了视野,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许同知太累了。” 一箭出,刺破无数雪。 陡然之间,风瞬间变得大起来。 冷箭飞雪! 几名军士没有提防,瞬间被射杀。等军士反应过来,匆匆躲在城墙后,有几个军士刚一冒头,脑门上就挨了一支箭,噗地倒下。 “咚咚咚!” “还击!” 可敌人的数量太多,箭更猛,不少军士只放了两支箭就被射杀或射伤。 梁先何尝不知这一点,看向跑来的传令官,厉声问:“指挥史呢?” 梁先一跺脚,看向何淮:“你,去告诉指挥史,拿出库房钥匙,带军士取出火药弹。” 进入府中,何淮看着大醉在暖房里的指挥史,还有赵德、还有几名指挥将领,不由地恨得咬牙切齿,多少兄弟正在流血作战,他们却已醉得一塌糊涂! 何淮喊了几次,推搡了几次,都不见傅琛有动静,不由地大急,见钥匙挂在傅琛腰间,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身后的一名军士罗晶拦住:“没有经过指挥史同意就拿走钥匙,我们就违背了规制,到时追究下来,你会因私开均火药库房而被处死!” 何淮清楚,但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看向傅琛,问了句:“指挥史,你是不是命令我拿走要是打开火药库房?” 何淮猛地踹了一脚,傅琛嗯哼了一声,何淮看向罗晶:“你看,他同意了。”手令,二话不说打开库房,组织军士搬出火药弹,运至城墙。 阿鲁台看着威虏城,目光冰冷,对一旁的本雅失里说:“听说建文皇帝要举办开国四十年大阅兵,我们灭了威虏城,不知他还有没有心情大阅兵。” 阿鲁台哈哈大笑:“发怒又如何,他还敢深入草原不成?” 梁先浴血奋战,杀退了一批又一批鞑靼军士,眼看着一些地方岌岌可危,火药弹终送了上来。 梁先踢了一脚何淮,厉声着:“娘的,打哪里还用问,朝敌人骑兵最多的地方打,打死了都是军功!” “放!” 何淮等人齐声传令:“放!” 北城头上的五门神机炮顿时喷出一枚黑色的火药弹,巨大的后挫力似乎晃动了城墙,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正在爬墙的鞑靼军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是什么声响。 “这就是传说中打败帖木儿的神机炮?” 本雅失里刚想说话,就听得身后一阵巨响,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雪花瞬间染红,惨烈的叫声如同地狱里受刑的恶鬼。 阿鲁台瞪大双眼,心头惊悸不已。 阿鲁台喉结微动,厉声喊:“散开!” 轰! 阿鲁台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浑身颤抖,这就是神机炮,大明的火器?! 哈儿只伯走过来,连忙喊道:“太师,撤吧,这种火器太厉害了。” 本雅失里喊道:“太师,若我们灭了威虏城,面对的恐怕不是五门神机炮,现在撤退,至少大明不会恼羞成怒,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走!” 失捏干很是不甘,对阿鲁台的决策甚是不满,但自己说话不算数,只好跟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