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朱允炆已经掌控大明九年了,九年来,他文韬武略,开疆拓土,大兴文教,无论是军士、还是士子,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无论是匠人还是医者,都认可朱允炆,支持朱允炆。 在这种情况下,朱棣宁愿躲在家里陪孙子朱瞻基,也不想与军士更多接触,以免引起朱允炆的顾虑、言官弹劾、安全局的尾随…… 天才的将领很多,但天才的统帅加将领却很少,偏偏朱棣就是。 葱岭练兵? 千头万绪,不是一般人可以搞得定。 朱棣再次出山,赢得了京军将士的欢迎,这种欢迎无损于对帝王的忠诚。朱棣依旧是雷厉风行,自京军骑兵中抽调五千六百,组建了炮骑兵卫,下设五个炮骑兵所。 就连杨烽火、宣青书,也被朱棣拉入了骑炮兵营。杨烽火作大督官,主政治与思想。宣青书任幕僚,主文书谋略。 武英殿。 袁岳见礼后,垂手而立。 袁岳摇了摇头,直言道:“皇上,西疆省不同黄河、长江一带,那里气候恶劣,沙尘暴、大雪、霜冻、风雹时有发生,都可能会造成农作物减产、绝收。茹布政使也不敢断言今年西疆省产出足够自用。” 朝廷不可能一直养着西疆省,如此漫长的运输线耗费着大量的财力与人力,路途中的损耗更是巨大。 朱允炆转身看向舆图,凝重地点了点头。 袁岳见朱允炆不说话,心头有些不安。一旁的杨荣见此,主动说:“皇上,臣以为西疆自给应不成问题。按照茹布政使的方略与之前奏报,西疆省的粮区主要分为六块,只要其中三块粮区丰收,定能满足卫所、三司与当地百姓所需,实现自给。” 朱允炆盯着舆图,西疆省不同粮区的距离有些远,最东面的在哈密,而最西面的在伊犁河谷,距离两千五百多里,伊犁的风,确实吹不到哈密去。 朱允炆听到这里,安心下来,仍吩咐道:“在没有收到西疆布政使司停止运送后勤的文书之前,各地不可懈怠,务必准备好粮食、棉衣等做好接续。” 朱允炆将目光从西疆省舆图上移开,看向袁岳:“说说吧,西疆是否真如布政使司文书中说的太平无事?地方上叛乱有几起,当地回回人、蒙古人是否服从朝廷管理?” “伊玛目等手持《古兰经》,配合郭三省说服百姓归顺大明,削弱了回回人、蒙古人等对朝廷的敌意。经过两年多招抚,至臣来时,在册百姓已有五十二万,大致占西疆总人口的七成。剩余三成人口,仍在招抚、迁移之中。” 朱允炆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对待造反,不可姑息,该杀则杀。但务必清楚他们为何要造反,是朝廷政策不得民心,还是官吏苛责、欺辱百姓,亦或是有人枉法,致民无活路,绝不可镇压了之、一杀了之,此事并非是布政使司单独负责,你们都司也有督察责任。” 朱允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西疆都司应该监督布政使司,如果布政使司、府县官吏不作为、胡作为,都司可奏报京师。 朱允炆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杨士奇、杨荣也不由地放松许多。 事实上,也由不得哈里不低头,大明最远端是塔什干,距离撒马尔罕只有六百多里,隔着一条锡尔河。 不过哈里为了给大明赔款,加大了对国内百姓与统治区域的压榨,激起了不少反抗,这也是实际存在的,此时哈里派遣使臣前来,恐怕是想商议赔偿延后、减免事宜。 杨荣谨慎地说。一切。具体事宜,还需看哈里使臣是否带来了诚意。” 朱允炆从桌案上抽出一份文书,交给袁岳:“你看看。” 朱允炆严肃地说:“在军队控制喀什后,曾继续向西进入葱岭(帕米尔高原),八百军士,抵达乌孜别里山口的只有六百八十,一百多军士亡于瘴气,此事你还记得吧?” 当地人说是触怒了神明,军医说是高原瘴气。 朱允炆指了指舆图:“葱岭的瘴气,说到底是空气稀薄引起的呼吸不畅。我们的军士很少登临高原地带,突然进入高原,难免无法适应。但高原地带必须适应,朕需要一支能适应高原地带的强悍精锐。” 朱允炆微微摇头:“葱岭不仅要征服,还要安排军士值守。朕知道这样对军士来说很困难,但那里是大明的领土,自然就需要插上日月旗,旗下有大明军士镇守。” “两万?” 整个西疆才十卫二十六所,还不到九万人,葱岭又不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苦寒高冷,道路难行,怎么都用不到两万军士,两千就差不多了。 东北设省 一所之军,足够。 杨士奇清楚,朱允炆珍惜民力,也珍惜军士,不可能派两万军士去葱岭冒险而毫无所求,他如此安排,绝对是意有所指。 翻过葱岭,是帖木儿帝国,如果想要谋取帖木儿帝国,直接从塔尔干南下就可以了,至于冒险翻过葱岭吗? 大明对战主力皆损的帖木儿国,根本就不需要兵分几路,玩夹击套路。 杨荣侧身看向西北舆图,一双深沉的双眸盯着葱岭的方向,这里是汉唐时期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唐时玄奘也走过这一条路,还死了不少二师弟之类的随从。 朱允炆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此练兵? 杨士奇、杨荣对视了一眼,心头同时明白过来,朱允炆练兵不是为了西疆省,也不是为了帖木儿国,而是为了: 建文皇帝在做武力控制乌斯藏的准备?! 候显能不能邀请来乌斯藏的实权人物,乌斯藏愿不愿意真正俯首帖耳于大明,这都是未知之事。作为帝王的朱允炆,他没有任何的侥幸,已经在做乌斯藏不配合、不听差、抗拒朝廷的准备了。 袁岳也开窍了,明白了朱允炆的意图。 “乌斯藏情况不明,候显等人一去两年未有消息。朝廷当提前准备,无论日后是和平驻军乌斯藏,还是以战争的方式,朕都不允许乌斯藏始终游离在京师之外。西藏佛教可以给予尊重,但驻军必须有。然高原训练,唯有西疆葱岭可行。” 朱允炆微微点头,指了指袁岳手中的文书:“这后面记录了葱岭训练的要领,太医院也会给出药方。切记,要徐徐适应,不可求之过速,一旦身体不适,不可再行动,当立即休息。若迟迟不能好转,当运下葱岭至石头城等地疗养。” 朱允炆也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制造不了氧气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高原反应,只能慢慢适应。 整个大东北地区都已不再是什么羁縻之地,朱允炆自然也不允许乌斯藏一直羁縻下去。虽说西南诸省也是羁縻地,但那里有驻军,有军队,有日月旗,不听话可以拉出来比划比划,看看土司的木棍长枪厉害,还是大明的火铳火炮还使。 在朱允炆的意识里,驻军是主权的重要构成,一个地盘要不要驻军可以商量,但能不能驻军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商量的。 袁岳在京停留了十几日,临走前五日,几乎住在了五军都督府,与徐辉祖、朱棣等人商议军略,之后奉旨返回西疆,杨荣、宣青书、周大志等人送至长江以北,才挥手告别。 山东布政使李彦祯、参议冯正、衍圣公孔公鑑抵达京师。 一番寒暄后,解缙代朱允炆向李彦祯、孔公鑑说明情况:“东北海西女真一部、野人女真大部已是肃清,余者已是臣服。然武能平乱,却不能治世。东北人口稀少,却有广袤的平原与黑土地,朝廷已决定移山东等地百姓闯关东,形成军屯、民垦,在东北打造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