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热。 奶娘吸了一口气,热得让人烦躁,但在河水里扑腾的唐赛儿倒是开心,水花不时激起,还伴随着那咯咯的笑,一会儿扎个猛子不见了踪影,隔了十几个呼吸才冒出脑袋。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房子,那里有了客人,杨五山正在招待。奶娘有些困,拿起蒲扇送风,人昏昏地眯上了双眼。 奶娘哎呦一声,滚到树旁,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抬起头看去,见杨五山那双如野狼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连忙爬起来:“天王。” “在河里游泳。” 杨五山走向河边,看着潺潺流动、没有半点水花的小河,不由地侧过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河面却没有任何身影。 奶娘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急忙说:“一定是游泳累了就回去了。” 杨五山背负双手,看着远处的山:“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已经落在了安全局手里。” 杨五山沿河走着,对跟上来的白依依说:“纪纲这种人可不是累赘,他有能力,有野心,有手段,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后路可走,只能跟着我们走到底。只不过,你毁了他的容,小心他会报复你。” 杨五山踢飞了一枚石子,河里冒出一片水花:“刘伯完被抓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余十舍被抓,没有他的财富支撑,我们想要养活阴兵,想要疏通关系,可就太难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个人给我们提供钱财。” 余十舍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是沈万三一个大家族的仇恨,这才愿意成为阴兵,多少年如一日,拿出大量的钱财资助阴兵。 大明成功的商人很多,可有胆量与朱允炆为敌的只有一个余十舍。想要找个人接盘,难。 “沈一元那里调查的如何了?” 白依依摇头:“你就不要打沈一元的主意了,这个人是狐狸,他的家人虽然死于洪武年间,也有对朝廷的怨恨,可他更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何况此人恩怨分明,不会因为仇怨朱元璋而仇怨朱允炆。” 白依依噗嗤笑了:“我说杨五山,杨天王,你当真认为三王还有半点反抗朱允炆的能力吗?空有财富,手中无兵权,护卫少得可怜,就他们如何成事?信不信,只要他们有一点轻举妄动,连王府的门都出不去!你不要把刘长阁当做瞎子。” 白依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谨慎地说:“常百业那里也不好办,晋商的精明你是知晓的,他想要的是大明第一商称号,而不是谋逆造反。不过……” 杨五山皱眉。 “他想造反?” 白依依否定道:“并不是造反,而是想要让常家的人进入朝廷,以国子监的方式。你不知道吧,晋商八大家族里,三年内派了至少一百族内青年才俊进入国子监,其中大部分是捐赠进去的。” 三年,一百多人进入国子监,还是捐赠方式进去的,这说明晋商每年要给国子监送不少钱钞,晋商绝不会嫌手中的钱多,他们极有可能是希望培植一批亲晋商的官员,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白依依开口道:“依靠外人,总不如依靠我们自己,我的意见是,去京师、苏杭、北平等地,我们组织商队,自己做买卖,解决钱财问题的同时,还可以查询洪武遗臣之后。” 白依依摊开手:“那就没办法了。” 龚勇到了近前,不等杨五山询问,急切地说:“不好了,小佛母不见了。” 杨五山上前一步,怒不可遏。 白依依蹙眉:“如此说来,小佛母出逃了?” 白依依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是落山,想要在黑夜里找寻一个故意失踪的孩子,恐怕不容易。但没有办法,小佛母唐赛儿对于大局极是重要,若她不见了,许多事都无法筹划,白莲教很可能都不再听杨五山的。 可无论如何搜寻,都没有发现唐赛儿的踪迹。 杨五山抓起桌子上的银壶,直接砸在了奶娘的脑袋上,铛铛,一声接一声,血开始流。 白依依也加入了找寻的队伍,在河边发现了水渍,还找到了湿漉漉的衣服,可唐赛儿已不见了踪影。 迫不得已,杨五山只好收手,直至天亮雨停,便再 一连找了三日,杨五山都没有找到唐赛儿的踪迹,气急败坏之下,将奶娘吊了起来,活活鞭死。 杨五山看向白依依,见她点头,只好说:“这里确实不能待了,撤吧。” 纪纲抬手,用面具遮住了火烧过的脸问。 大明京师。 带队之人,正是大明的忠勇伯、西域都指挥史司的指挥同知袁岳。 段云看着这一批战马走入教场,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身旁的周大志、高增光等人说:“现在战马多了,是时候请旨,打造京军骑炮兵营了吧。” 周大志、高增光等人心头一热。 以前是没马。 ps: 都是为了生活,惊雪谢过。 啪! 铁铉、卢渊战战兢兢,跪地不敢言。 铁铉有些莫名,这刚被召入武英殿,行礼都没结束就挨了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皇上对兵部如此恼怒? 朱允炆冷哼一声:“失职之过?我看你们兵部是尸位素餐!铁铉、刘儁、卢渊,朕给你们七日,此事调查不清楚,各个官降三品!” 刘儁更是难受,尚书大人掉下来还能混个郎中,自己要是掉下去,就成主事了,在京师之中,主事算个什么官啊…… 监察御史张子真奏报太仆寺十宗罪。 其二,太仆寺卿夏允忠、太仆寺寺丞王栋、廖恩合谋,强行摊派百姓养马,原江北五户人家养一匹马,现如今成了三户人家养一匹马。 其四,太仆寺…… 其十,太仆寺侵吞养马财政,户部拨给十之七八尽入太仆寺卿、少卿、寺丞等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