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加急文书驰入京师,刘长阁收到后,连忙送至后湖,将文书交给正在钓鱼的朱允炆。 刘长阁打开文书,展开看了几眼,顿时底气十足:“臣沐晟于昆明伏拜,接朝廷旨意在前,不敢怠慢,于八月二十日,设计擒余十舍,并逮捕马帮一百九十六人,查获马匹五百余,银五十万两,钱钞八十万两。另寻得一枚古今死字牌,已转托安全局庞焕暂管……” 沐晟办事效率值得肯定,他并没有丝毫拖沓。 按照刘铭等人的交代,余十舍是古今势力背后最大的财团,现在余十舍落网,马帮被一举铲除,财富也被收入朝廷手中,阴兵将失去最主要的财力支持。 朱允炆皱眉,这个家伙还真大胆,竟然敢在加急文书里面夹带私货,看来,沐晟写文书的时候,丛佩儿、庞焕也在场。 昆明好个鬼啊,出城三十里,全都是荒山野岭,一条路走下去,都瘆得慌。还欣赏美景,美个头,夏秋的蚊子,能把人吃没了! 鱼终于上钩了,朱允炆带着一条鱼返回后宫。 十月中旬,渤泥国使臣抵京。 十一月初,东海水师运载一批火器与弹药进入辽东湾,辽东都指挥史杨文亲自带人接收,并在松花江中部集结兵马磨刀霍霍,操练军阵。 杨文-强制对分散的女真部落进行了迁移,集中在平原地带,引导其转向农耕,并努力淡化不同部落之间的差异,让其趋向于大明一家。 杨文并没有匆促行动,而是按部就班,遵照三步走的时间表,稳固阵地,调配兵力,并加大招抚力度,安排使臣说明厉害关系,摆明选项。 一场大雪封了路,想要招抚都难。 建文八年十二月,在大朝觐的万岁声中,在评选十优州府、百强县的宣读声中,在各藩属国使臣恭贺元旦,祈愿大明来年风调雨顺,在后宫内侍、宫女的伏拜,在马恩慧、淑妃等人的温柔注视下,在朱文奎、朱文垣的“父皇”声中,迎来了尾声。 建文九年。 可当这一声汽笛声刚刚响起,一个惊人的消息就传入进士。 接到奏报的朱允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过年的,你们都不让好好休息,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是吧? 好不容易自己休息一次,答应了老婆孩子一起过元宵节的,现在好了,又被召到兵部来了。 广西土司造反,那不是造反,那是造作,不,是作孽,作死。 在家轮休的解缙听闻了,翻身就去睡觉了,多大点事,不值得去内阁值班,杨士奇一个人就足够了。 事实也是如此。 广西土司作乱,事不大,却吸引了朱允炆的目光,也坚定了朱允炆改土归流的决心。 割据大明? 既然改土归流不能一口气推下去,那就先拿柳州、浔州开始吧。 第一届鳌山灯会 建文八年六月时,宣传司主事兼国子监司业胡濙上书,希望朝廷能在建文九年元宵节时举办大型灯会,与民同庆,展国之昌盛,收民心,增荣耀,养大明子民自豪、团结、一家之共识。 理由很简单,朝廷举办大型灯会需要很多钱,这笔钱可不是几千两、几万两能办得下来的,少说也是十万两起步。 但最终,朱允炆批准了胡濙的奏疏。 忙碌一年又一年,元宵节热闹了几次,但总不够大气、不够气派,也不够吸引人。 后世的春晚节目,其意义还真不是几场歌舞,几个笑话,几个段子,笑呵笑 建文朝迎来第九个年头了,是时候考虑凝聚民心、提升民族自豪感了。眼下朝廷并不缺钱,后宫也不缺钱,不需要动用国库,后宫就完全承担了。 朱允炆并没有取消,反而是大张旗鼓,将京师大型灯会的消息早早挂在了建文报上,苏杭等地的商人、大户听闻之后,纷纷启程前往京师,参与第一次朝廷举办的大型灯会。 《史记》记载: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乙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 最初的元宵节,大致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在田间游走,其意义就是以火来祈雨驱虫,祈求五谷丰登。元宵节的火,来源于太乙焚身祈雨之火,故此也有以避灾祈福、天官赐福的深意。 朱允炆并没有将灯会地点选在午门,而是选在了莫愁湖。 沿莫愁湖十里,人来人往,擦肩接踵。 谦谦君子,窈窕淑女,宝马香车,软语浅笑。 老人们小心走着,脸上满是笑意,东看看,西瞧瞧,然后拍着孙子的后脑袋说:“你生在了好年景啊,爷爷六十年不曾见如此繁华。” 商人在大力促销,挂起的招子上更是写着惹人的字眼,像是猜灯谜销售,“猜中则免,不中则七成”,还出现了捆绑销售,男人买一套成衣送一套胭脂妆奁,女人买一套成衣送一套笔墨纸砚,虽说价高了不少,但总比两套分开买便宜多了。 至申末,天色渐黑,湖畔周围并没有灯火,只有一轮明月。 皇室子孙、勋爵、内阁辅臣、五府都督、六部九卿、都察院、翰林院等官员,已是登楼而待。后宫太后、皇后、宾妃、长公主、公主与命妇,则穿着诰服登上了胜棋楼西侧的郁金堂。低品的官员没有资格上楼,只能站在莫愁湖边的小台子上。 朱允炆身着绯红色常服,在内侍簇拥与安全局护卫下,踩着矫健的步伐登上了胜棋楼,众人连忙行礼。 朱允炆见莫愁湖畔早已准备妥当,天已黑起,便对内侍点了点头。 声音传开,沿着湖水荡漾四周。 朱允炆起身走至栏杆处,看向莫愁湖,湖中扎起的高台上,有一座气势磅礴的鳌山灯,山灯之上,更是点缀着无数繁星,随风微动,浑似星河运转。 远观开灯,极是壮观。 朱文奎指着灯街,很想融入其中。 “朕听闻为了这场花灯,耗费了十几万钱钞,这钱都花在了何处?” 王钺连忙解释:“皇上,这些灯看远看区别不大,但近看却是不同。这里有杭州皮绢灯。滇南料丝灯、闽中珠灯等十余种,灯的花样更是繁杂,看,这座灯是老子花样,这座则是钟馗追鬼,那座是刘海戏蟾,还有禽虫设计,更有奇巧的花灯……” 夏元吉瞥了一眼杨士奇:“没花户部的钱,我自是高兴。” 夏元吉皱眉:“文教几年来,哪一年支出少了?今年再增加,明年再增加,用不了五年,就要超出官吏俸禄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