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凝重地说:“这是前周王之子朱有炖所作!” 胡濙惊愕不已。 亩产太低,农学院难题 朱有炖知晓朱有爋离开了京师,也明白了这个痴情到底的弟弟,选择了原谅,并据此创作了杂剧《烟花梦》,冯氏见过之后,便拿着杂剧找到了文工团的慕容景儿,编排试演,结果大获成功。 朱有炖没有拒绝,一大家子总需要吃饭,而慕容景儿所带领的文工团背后是宫廷,与她合作不算掉价。 朱允炆从这里看到了一条路,一条解决藩王势力尾大不掉的路。 除了这些,还有公主那一家子,这可都是世袭罔替,永世不绝啊,朱允炆可以养着这些藩王、郡王,人少,可等到自己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往下八代,谁还能养得起这些人? 朱有炖走上戏曲创作之路,这给朱允炆了一个提醒,皇室宗亲也是可以如寻常人,该干嘛去干嘛的,能当官的去当官,不能当官的去经商,即不能当官也不能经商的也别闲着,出去打工赚钱嘛,想让朝廷一直养着,这是不合适的。 朱允炆很是坚定,天下养朱的根必须在自己手中根除。 朱允炆没有多作解释。 朱允炆见何太吾忧愁不已,开口问:“朕在这里,有什么就直说,你们是搞农业的,不需要在脸色上作文章。” “哦,怎么说?” 何太吾哀叹一声:“就以北直隶来论,许多户人虽有五十亩地,但其亩产平均下来只有三斗六升,合粮十八石,按十五税一来算,手中余粮十六石八斗,北地粮价有所下跌,十六石八斗也就合七两左右。抛开一家用度,购置花销,生病花销,一年到头来,所剩已是不多,百姓之中甚至有谚语说,收四斗者,便称有年。臣想借此机会,请皇上降低农税。” 一亩地,辛辛苦苦,竟然连一百五十斤的粮食都打不出来?算四斗,也才六十斤,这也太少了吧? 何太吾严肃地说:“此乃监生调查所得,虽不能代表所有北地亩产,但在北直隶应该还是可信的。” 杨士奇叹息道:“皇上,北地少雨多旱,尤其是春雨贵如油,虽有水利渠塘,却不能解所有农田用水。稍有些干旱,就容易减产,去年时北地夏收确实减产不少,较之建文五年时,至少减了两成,但因为南方诸省粮食产量增收,拉动了全年税收,掩盖了北方亩产下降。” 不过一亩地辛辛苦苦大半年,连六十斤收成都不到,实在是令人心酸,要知道这六十斤的收成,可是需要撒下去二十五斤种子的啊。抛开种子,半年一亩也就收了三十五斤粮食,这个数量也就是一青壮劳力一个月的口粮啊。 朱允炆不敢轻易答应。 十五税一直接关系着朝廷的高效运作,革新的推动,在商税比例没有超出三分之一之前,朱允炆绝不会改变这个税率。 朱允炆高估了地方亩产,也高估了百姓的生活,北巡的时候见识到的移民百姓,他们生活的不错,是因为他们在迁移的时候,携带了一定的物资,携带了一定的剩余,加上朝廷答应他们的都给了他们,所以才显得移民过的还可以。 朱允炆心头有些沉重,现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残酷。 朱允炆眼前一亮,是啊,问题的根本在于亩产过低,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十五税一之后,百姓依旧可以有剩余。 朱允炆知道试验田的存在,因为那是皇室的田庄,自己的地…… 盛仲无奈:“杨阁,农学院何尝不想推广,可我们推广了,没人理我们,也没有人用我们的法子啊。就以深耕的工具来论,百姓家不愿意花这个钱买啊。”槽,用木楔来固定铁辕和调节深浅,即坚固耐用,又操作轻便,售卖八百文,可没人来买啊。” 胡濙感叹。 “那缘何百姓还不买?” 何太吾叹息:“因为朝廷发放过一次农具,而那些犁地农具尚未破损,加上移民来时也携带有农具,他们宁愿使用落后的,无法深耕的农具,也不愿意支出八百文去试一试。” 朱允炆明白,百姓家守旧的很,就是农具用坏了,也得给修个三次五次,想要让他们支出几百文钱更换农具,是很难的一件事。 在没有高产种子,杂交水稻的情况下,大明想要增加农民收入,稳定农税,稳固财政根基,就必须扩大亩产。 朱允炆询问。 朱允炆沉思良久,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明珠蒙尘,这件事朕来处理。” 农业,是大明的根基所在。 重视农业,提高亩产,遏制土地兼并,依旧是民治必须考虑的问题。 似乎收成这个东西,就指望四个字: 如果风调雨顺,那好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真正关注亩产,由朝廷主导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专注从土壤、种子、耕作、施肥、治虫等各方面全面提升亩产的,只有朱允炆设置的农学院。 他们甚至掌握了“杂交”理念,提出了优良种子的相互掺杂,即从一地选择丰收之后的饱满种子,与另一个地方的饱满种子掺在一起播种,以确保种子优良。 “农学院需要继续加大技术研究,对铁犁、三脚耧等工具制作标准做好,交付兵仗局、将作监打造,同时安排专人进入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调匠人全力制作工具,至于相应花费,则报入国子监,交户部审核与拨付。” 一亩地增产一斗,十亩地就增产一石,五十亩地,那可就是五石,对百姓来说,这可就是近二两银子,少了饥荒与困顿,对朝廷来说,这就是三斗多的农税,朝廷多少开支不都是这一点点农税积累出来的? 朱允炆看了一圈,道:“收割麦子,不能仅有镰刀,还应该设计更有效率的工具。” 何太吾有些迷茫,割麦子还有比镰刀更有效率的? 掠子是一个带网兜的大簸箕,直径四尺,在边缘处放置一把锋利的割刀。使用掠子的时候,左手拿着长杆,右手拽着方向绳的手柄,就这样左右手来回控制,一放一拉就可以把一大片的小麦杆割断,然后用力一抖把小麦从网兜中颠出来即可。 割麦子的时候都是抢着收的,这里的抢,不是与他人抢,而是与老天爷抢,夏收麦子,最怕突发大雨,收割季的时候,恨不得日夜忙活,早点收割完。 这种工具在后世一些农村尚且存在,一些地方不方便使用机械收割的,通常都会使用掠子、镰刀。 朱允炆笑着说:“这掠子来自于民间,如果农学院可以深入到山西、山东一带调查下,或许可以看到。农学院想要提升亩产,减轻耕作压力,还需要深入到田间地头,向农民多学习,多请教。” 农学院定位是农业增产,不向农民学习是不现实的,闭门造册对农学院一点用处没有。 盛仲、何太吾连忙答应,也清楚这是一个打响农学院名头的绝好时机,农学院的研究成果想要得到更广大百姓的认可与支持,就必须让他们感觉到农学院的东西并非是空有其表,而是真正可以给他们带去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