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没有拒绝的余地，回哈密，成为大明的傀儡，至少活得有尊严，留在大明，只能被人奴役，最后死都没几个人知道。 一路之上，杨荣让人悉心照料脱脱，虽然马车很多时候都是昼夜兼程，每个人都很辛苦，但脱脱绝对是被照顾的最好的一个，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他都是第一个。 脱脱没有架子，也端不起来架子，与蔡熊英打了招呼之后，便站在一旁，观察着城关内的布置。 杨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需要我看过哈密周围的情报，与宋都司与诸位商议之后再作决定。不知道情报在何处？” 杨荣凝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背着个破草帽，衣衫打了许多补丁，若不是腰间佩了一把刀，说他是军士杨荣都不信。 蔡熊英小心地提醒。 郑大成接过腰牌，打量了下杨荣，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张，连同腰牌一起塞给了杨荣：“该给谁看，不该给谁看，你要有分寸，这里最新的情报是十天之前的。” 宋晟勒住马，声若洪钟：“听闻忠顺王脱脱来了，臣前来拜见。” “哦，哦，对……” 此话一出，无数人错愕。 杨荣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忠顺王脱脱礼遇下属，端得是有古君子之风。” “臣宋晟，带嘉峪关守将参见忠顺王。” 脱脱连忙说：“将军与诸位是有功之臣，当赏。” 赏吧，反正马车拉过来不少东西，还给宋晟带来了十坛上等的好酒。 徐膺绪虽然是徐达的儿子，但也知道宋晟的厉害，此人可以说是大明西北的擎天柱，多少言官弹劾都岿然不动的人物，皇上给了他极大的信任，又是这陕西行都司的都指挥史，总兵。 徐膺绪很客气地说。 “杨郎中，好久不见啊！” 杨荣深施一礼：“宋都司，别来无恙。” 杨荣微微摇头，严肃地说：“下臣不过是奉命辅佐都司，一切主意，还需都司拿定。” 宋晟见杨荣虽领重命而来，依旧很有分寸，不由多看了其几眼：“既如此，那我们就多商议着来吧，你们远道而来，这里虽是贫瘠，但还是有些野味的，走，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杨荣吃得索然无味，勉强吃饱之后，便返回了住处，拿出哈密的情报开始审阅。 从身份上来说，此女也是脱脱的祖母。 想想朱允炆刚登基的时候，多少叔叔是不太服气的，只不过没几年，就被朱允炆给收拾了。脱脱显然差朱允炆几十条街了，这个“外来人员”直接成为哈密第二代忠顺王，毫无根基，他祖母这么高的辈分，还不把脱脱给架空了？ 杨荣的借刀杀人 哈密是古代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难以绕过去的重镇，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鬼力赤将其作为故旧领土，想要收回到鞑靼的手中。 杨荣摊开舆图，看着三方从西面、北面、东面发力，争夺哈密的控制权。 杨荣见宋晟拿来了一件厚厚的羊毛衣，起身接过。 “我这点本事，可不敢在宋都司面前班门弄斧。” 宋晟坐了下来，示意杨荣也坐下，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情报、舆图，严肃地说：“亦力把里的沙米查干出兵之果决、快速，出乎我们的意料，最新的情报是他们带了一万八千精骑出了别失八里，其与鞑靼本部的战事尚没有消息传回来。” 宋晟倒了一杯茶，推给杨荣。 沙米查干是一个很有志向与抱负的君主，励精图治，以收回疆土为己任，向北击瓦剌，迫使蛰伏的马哈木向北跑路，蛰伏的更 当然，帖木儿的行为逻辑通常都是：我现在不动手，等我动手的时候，要么臣服，要么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因为沙米查干出征频繁，军队经验丰富，一旦出现点事情，他完全可以在上午决定出征，中午吃过午饭就骑上马出发了，不像是大明，今天决定出征，需要隔几天，十几天乃至三个月才能出发。 “沙米查干想要图谋撒马尔罕，就不能让哈密乱，鞑靼一旦介入哈密，那亦力把里就将面临三面皆敌的处境，一旦瓦剌、帖木儿帝国也参与进来，亦力把里分崩离析不过是顷刻之事。从这里来看，沙米查干以为安克帖木儿报仇为由，远击鞑靼鬼力赤、阿鲁台，是合情合理的，我们也应该嘉奖其大义。” “嘉奖他？” 虽说大明现在与亦力把里关系不错，还进行过几次大型贸易，但因为这件事嘉奖沙米查干，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杨荣笑着说：“宋都司啊，你似乎忘记了，安克帖木儿这个哈密王，可是我大明的忠顺王。沙米查干因为我们的忠顺王被鬼力赤毒死而出兵，作为主人家，是不是应该给亦力把里一点嘉奖，以表彰其大义？” 都说杨荣多智，洞察细微，善把大局，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对他都很器重，现在看来，此人果是不凡。 这一条，绝对是不容有争议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杨荣拿起一份情报，仔细看了几眼，说：“首先，派遣使臣进入哈密，说服脱脱的祖母、哈密头目接受脱脱，让脱脱成为新的哈密之主，大明第二代忠顺王。脱脱立足，我们才好实际控制哈密。” “不能。” 宋晟疑惑地看着杨荣：“那送脱脱回去，又有什么意义，让他成为其祖母手中的傀儡，这对我朝又有多少作用？” 宋晟点头，这是必然的事，大明扶持的傀儡，他祖母但凡有点智商都不会让脱脱随意拉拢身边的人，更不会让他擅自接见其他头目，不直接囚禁，也会随时监视。 面对宋晟的不解，杨荣说出了自己判断的理由。 可在这一路上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杨荣等随从人员，给了脱脱足够的尊重与保护，他想要停歇的时候，杨荣等人是服从的，他想要入城的时候，杨荣是陪在一旁的，只要不过分，没人阻止他干什么。 “只要脱脱愿意站在大明这一边，那我们就能控制哈密。” 宋晟笑了，这话没错，别管脱脱被谁捏着，只要他开口支持大明，大明就有无数办法将力量延伸到哈密去。至于脱脱会不会不听话，那完全不需要考虑，人都是会死的，安克帖木儿都能被人毒死，脱脱非自然死亡也是可以操作的，实在不行，蛮力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