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符合市场规律的价格波动,多数情况下都是人为的结果。 价格的问题,通常都是找可能有问题的人。 朱棣、徐辉祖被安排伪装为安全局的人,去扬州知府衙门抽调档案去了,一时半会没办法回来,朱允炆只好带解缙、夏元吉前往明月货栈。 货栈位于河畔,走不了几步就是码头,还听着几艘船,七八个伙计正扛着袋子走到货栈之中,站在货栈门口,可以看出里面宽阔不说,进深也不少,店铺直接通向庭院,怕是东西两厢的房子都拿来用作存储货物。 伙计一听有生意上门,连忙请到里面,然后说了句“稍后”,便跑到里间去通报。 冯成心中暗暗吃惊,眼前三人静如山,有巍峨势,凭借着多年看人识人的毒辣目光,这三人怕不是普通的买卖人,至少是家大业大,说话还算数的主。 冯成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你也不问问我要买多少盐,就敢夸出海口?” 冯成见状,高看了朱允炆几分,不是常年经商的人,怕是没有这份胆量,不是大户人家,也不会表现得轻慢。 冯成很是自信。 “八千?” 八千大引折算下来可有三百二十万斤,两万多石,就以水商的价,一大引走四两二钱,是两万三千六百两!若由牙行说合,抽两个点,就是六百七十二两。 大买卖啊! “不知公子贵姓?” 朱允炆淡然地说:“京师商人,年六百。” 冯成眯着眼,怎么也想不出来京师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姓年的大商人,不过冯成并没有多想,眼下京师也好,苏杭也罢,因为跟着朝廷下南洋冒出来许多商人,不少家族因此而发财,出来几个陌生没名气的也很正常。 朱允炆问。 朱允炆盘算了下,五日之后“建文帝”就该抵达扬州了,到时候官场哆嗦,有人会收起尾巴、缩回手,怕是不好办事。 朱允炆伸出两根手指。 朱允炆道:“你可以抽三个点。”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那我额外奉送二百贯钞,你若还不能办,那我只好自己去寻水商或内商了。” 朱允炆微微点头:“越快越好,钱是小事,若我办不成此事,说不得会在家族中失了颜面,所以冯掌柜多多用心啊。” 原来是家族内部以商论优劣,许多商人家庭都是如此选拔接班人的,行不行,有没有能力掌管家族生意,派出去,做一笔买卖-比比高下,赢了的成为接班人,输了的成为掌柜,合情合理也服众。 朱允炆漫不经心地问:“我来时,听闻这盐价已涨到每斤十八文,这扬州还比不上京师,怎还如此价高?” “好端端的,这水商怎么还涨起价了?” 冯成摇头,只说句:“不太清楚,怕与内商涨价有关……” 冯成有些无奈,皱眉说:“其实,在我看来,这与水商、内商、边商都没多少关系。” 朱允炆有些奇怪,价涨了,和他们没关系? 夏元吉黑了脸,呵斥:“开中制已运作多年,从无有问题,如何能说此制累人?” 朱元璋不像宋代,虽然也征收盐税,每年也可以得两百来万两,占当时国库收入近一半(一半指的是总收入的银子,没折算粮食),但大明的盐价普遍偏低,比如宋代盐价通常是每斤五十至七十文。 别以为盐价升一点点影响不大,宋代的诸多财富,就是靠盐税支撑起来的,这毕竟是必需品。许多王朝一遇到困难,就会调整盐税,百试百灵,来钱快的很。 盐价高低,直接影响着民生。 再看明代,“大口岁食盐十二斤,小口半之。”十文,每个月折九十文,两三日工钱。 但你的肉疼,却是封建王朝中无数百姓不得不面对的日常,他们需要吃盐,尤其是干力气活的人,摄入盐更多。 朱元璋清楚这个道理,所以采取的是开中法,直接控制生产端,虽然没有抓销售端,但算来算去,在保留商人一定利润的基础上,百姓还是可以吃到低价盐的。 这哪里是对开中法不满,这是挑战太祖爷朱元璋啊。 冯成没有多少介意,大家都是商人,扯几句总不碍事:“我也只是听其他商人如此说,具体如何,咱也不清楚。” 冯成面露难色,连忙起身:“王班头,每斤十文我们牙行可担不起啊,店铺收来盐的时候已经是每斤十五文了,这不是让我们亏本吗?” ps: 呜,等到十月告诉大家我在忙啥事,就可以理解我为啥这个月没办法爆更还请假了…… 希望大家理解。 朱允炆盯着嚣张跋扈的班头,如此穿公服下命令,显然是受人指使。 冯成虽然是牙行,但毕竟需要听从官府的话。 朱允炆嘴角一抽,刘长阁手腕沉了下,几乎就要动手干掉这个嘴巴不干净的家伙,解缙与夏元吉也暗暗吃惊,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 朱允炆没有在意对方的不敬。 冯成哀叹一声:“我们牙行若不听衙门的话,日后还怎么立足?这下要有不少盐铺出血,甚至是破产啊。而我,也会成为罪人。” 冯成摇了摇头。 解缙顿时明白过来,这些盐铺想关门是不可能的,扬州衙门怕是不会同意,否则“建文帝”真的抵达扬州看到如此萧条,这扬州还怎么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