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意?” 陈天平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挣开裴伯耆,整理了下衣服:“奉天殿上时,你已经有了决断,此时还找我,何必再演这一出?裴伯耆,我是安南人,你也是安南人,这就足够了。” 陈天平摆了摆手,道:“我就是陈天平,你若是记错了的话,现在就记住我的模样,日后再不犯错。” 陈天平倒了一杯酒,递给裴伯耆,道:“这是你成为千古忠臣的唯一机会。” “哦,是吗?门就在那里。” 进入奉天殿之前,陈天平并不知道裴伯耆的存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安南旧臣,着实让陈天平吓了一跳,不过,好在裴伯耆反应快,还会演戏。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裴伯耆只能这样做,原因很简单,裴伯耆是陈氏旧臣,没有半点号召力,没有半点影响力,而自己却是陈氏之后,只要打起这个招牌,就足以号召陈氏旧臣、旧势力、与胡氏父子敌对的力量,继而恢复安南。 裴伯耆没有离开房间,他走不了。 真的?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南需要陈天平。 佞臣? 裴伯耆感觉心被什么敲碎了,几十年的坚持与信念垮塌了,可一想到被安南胡氏奴役的百姓,一想到穷兵黩武的国家,裴伯耆就有些痛苦,抬头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骗子,恨也是,不恨也是。 裴伯耆拿起酒壶,却发现没酒了,站起身来,盯着陈天平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知道了。” 一颗大梧桐树下,庞焕握着手中的树枝,回头看了看路径,虽然没有了脚印,但并不平整,不过还好,大雪会解决这个问题。 翌日。 朱允炆似乎并不惊讶,只安静地品着茶,末了只吩咐了一句:“此事不留文字,设为绝密,不准外传。另外,好好招待陈天平。” 朱允炆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他死了,朕拿什么借口收拾胡氏父子?” 朱允炆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裴伯耆在武英殿时表现出来的迷茫与陌生,让朱允炆很是怀疑陈天平的身份,现在安全局坐实陈天平是个冒牌货,让一些问题的解释变得合理起来。 他日引刀分雌雄(二更) 礼部认为,在安南胡季犛与胡汉苍父子没有给大明一个合理解释之前,安南使臣是没资格享受会同馆的免费服务的,于是,安南使臣被迫离开京师,带着一份斥责的文书。 在朱允炆定计安南之后,内阁大臣陈迪就开始了活动,遴选黄胤宗、李寅出使安南,陈迪的想法是外交解决问题,通过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史书中留下美谈。 毕竟,哪次打仗之前不先吵吵几次,等吵不出结果来,再拿刀子干架嘛。直接动手不动口的,那都是不符合礼仪规范的,一句话,粗人啊…… 黄胤宗、李寅两个人是真心不想去安南的,虽说一路上公费吃吃喝喝,外加旅游了,可危险性太高,那可是安南,胡氏父子不仅敢造反,还敢打大明的广西,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干掉使臣? 可是,陈迪的话,他们违背不了,人家内阁大臣,还是曾经礼部的老大,派个活谁敢不接啊。 李寅看向黄胤宗:干吗? 于是,在清化都城,在胡季犛、胡汉苍及其满朝文武面前,黄胤宗大声宣读了胡氏父子十大罪,弑君夺位,杀戮无度,欺骗大明,进军广西,发兵占城…… 现在的安南,已经叫大虞国了,胡季犛也不是什么国王,太上王了,而是太上皇,胡汉苍是皇帝,不是什么安南王。 黄胤宗骂完了,词穷了。 骂了一圈,威胁了一圈,李寅话锋一转:“然我大明有好生之德,君子之风,若汝等愿臣服于大明,当退兵五十里,派使臣前往大明求饶,若是不然,天朝发兵万万,踏你山河不过一脚之力,蝼蚁而辈,还敢反抗不成!” 杀了你们,让你们再瞎嚷嚷! 胡汉苍也很委屈,看向胡季犛,希望他能给个态度。但真正的大权是都在胡季犛手中,胡汉苍只不过是个听话的傀儡,是为了笼络陈氏旧臣的一个招牌。 黄胤宗与李寅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都已经豁出去,骂了个酣畅淋漓,你们就这个低头的态度? 亏了,实在是太亏了。 胡季犛有些头疼,陈天平到了大明的消息这边也收到了,只不过胡季犛很确定陈氏王族都被干掉了,哪里还有什么陈天平? 大明故意伪造了一个陈天平,想要借此攻打安南。 如果是人,给他一刀就是。如果是鬼,送他到地府就是。 胡季犛召集核心人员,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胡问脾气暴躁,当即反对:“做尽姿态?我等也有长枪大刀,也曾身经百战,怕他明廷作甚?强元都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何况是明廷?依我看,不若就杀掉使臣,直接告诉明廷,想打那就来打,少耍什么心机把戏!” “有什么不妥?你若怯战,待在清化便是!” 黄晦卿有些无语,很想撬开胡问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元廷是没彻底打败当时的安南,但当时的惨烈状况你忘记了? 胡季犛看着黄晦卿,问:“你认为我们还需要多久?” 胡季犛看向大将范元瑰。 胡季犛皱了皱眉头,哪怕自己征兵无数,修诚也远不是短时间内可以修好的,既然如此,那就给大明一个面子吧。 胡季犛咬牙道。 胡季犛摇了摇头,补充道:“另外,为表诚意,安南愿退兵二十里。” 范元瑰有些着急,退后二十里,可是要放弃一座关卡,而在谅山之中,这样的关卡也不过只有三座,若放弃一个,岂不是让明军更容易进入! “太上皇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