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以檀木为材质,连字都是朱允炆亲笔所写,连夜找人做好的牌匾。 朱允炆从宦官的托盘中取出两枚金色的大明国徽,亲自给两人佩戴上,丁景福、李彬几乎哆嗦地站立不稳,身佩国徽,荣耀无双,皇上亲赐,祖坟估计是着火了。 “臣等必以死效国家!” 有了这一身荣耀,一辈子都吹嘘不完,死了都够本了! 留名青史啊,混一辈子都未必能留名,可一旦取得了十优州府的名号……当初自己为啥就没让治下的百姓多造点娃,多开荒,多开矿,多建几所希望学堂…… 不羡慕,不嫉妒,哪里有动力? 如果这些官员足够在乎这一日的荣耀,那他们就将用尽心思,做好治下政务,以求这一日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朱允炆的话,让数千官员炸了锅,感情人家这些官员可以佩戴国徽到处嘚瑟,而自己想嘚瑟下都嘚瑟不来? 百强县中有十几个是处于十优州府之中的,但这无碍于其政绩,知县作出了功劳,那就是他的功劳,该给的荣耀,该给的待遇,朝廷是不会亏待的。 十优州府、百强县处理完毕,很多官员都认为事情到此结束了,但并没有。 为推行一条鞭法,就必须辅助以清丈土地,没有土地清丈,就不可能让一条鞭法执行下去。而清丈土地是最得罪人的一件事,远比执行一条鞭法更难。 像是湖州、长兴等地的清丈队,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最彻底的清丈工作,得到户部高度评价。眼下,这些以监生、贫苦百姓为主的清丈队,经过苦难的付出,终迎来了属于他们的荣誉。 会同馆。 孙子布看着跟在裴伯耆身后怯生生的小男孩,也有些同情,从桌案上拿起一块带肉的骨头递了过去,方对裴伯耆说:“大明的春天来了,我们的春天又在哪里?这一次若不能请求大明出兵,占城国怕就危险了,你是安南旧臣,知道胡氏的厉害。” 孙子布打量了下裴伯耆,耶嘉僧远也表示高度怀疑。 而占城现在能打的老一辈都死了,新上来的国王-占巴的赖并不擅军士,和罗皑差远了。若安南全力进攻占城,占城能坚持半年都是最好的结果。 孙子布提不起精神来,道:“若你说的是大明派遣使臣去安南的事,就没必要说了。若胡氏父子当真是使臣可以说服,可以解决的,又何必等到今日此时?” 安南不老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在洪武时期就曾经打过占城,当年占城也请求大明出面调和过,太祖皇帝真的派了使臣,但没用。 当时安南陈氏国力不济,却还不断惹事。占城的制蓬峨也不是好惹的,使用伏兵打败了陈氏军队,之后趁陈氏国内皇位之争的时候,北伐直接破了升龙城。之后你来我往,制蓬峨击毙安南陈-睿宗,之后二次攻破升龙城,再之后,三破升龙城。 只可惜,制蓬峨在洪武二十三年再次攻打安南时被伏军所杀。 属于占城的巅峰时刻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衰落的小国,依靠占城自身的力量很难自保了,希望在大明。 裴伯耆看着摇头叹息的两位,轻松一笑,道:“虽然我们有些世仇,本应水火不容,但现在我们的敌人都是胡氏父子。我也不瞒你们,陈圣宗之孙,陈明宗之子,陈天平还活着!” 孙子布、耶嘉僧远惊讶地看着裴伯耆。 “这,这是真的吗?” 裴伯耆严肃地回道:“如此大事,我岂敢虚言?” 好,好啊! 孙子布与耶嘉僧远都明白,裴伯耆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请求大明出兵帮助陈氏复国的,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白痴,陈氏都死绝了还等,现在看来,人家是有底牌的。 没错,安南陈氏也是占城的敌人,但如果陈天平现在回国,至少安南胡氏不会进攻占城了,陈天平回去之后,还得分化瓦解,处理胡氏势力,安南陷入内乱指日可待。 孙子布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追问:“陈天平人在何处?” 孙子布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即将是一天,还是两天,会同馆的也没个准信。 裴伯耆倒了一杯酒,目光坚毅:“我裴伯耆身为安南陈氏大臣,自当效命于陈氏 孙子布和耶嘉僧远嘴上连连称赞裴伯耆,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怀疑他当下的态度,但政治从来都不是他一个臣子能说了算的,安南想要扩张,只有两个选择,向北打大明,向南打占城。 切,安南地就这么多,不扩张吃什么去,总不能只靠一个红河三角洲养护全国的人吧,把占城南面的肥沃土地抢过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国情与地形决定了安南的出路,一定是向北或向南扩张,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孙子布哭丧着脸:“别提了,要不是他们,昨晚上我们也不会挨饿……” 这倒也是,昨日晚,大明皇宫宴请了几千人吃饭,光禄寺忙碌的很,人手有些不足,会同馆的厨子也被叫了过去,临走时还吩咐会同馆的人去外面买酒菜来,可惜传话的人出去了,被京师的繁华所吸引,忘了买菜的事了。 等使臣不耐烦准备闹事的时候,会同馆的人这明白过来,怠慢了客人,为了弥补过错,一边解释,一边去外面订了酒菜,总算是消了误会。 裴伯耆没有笑,只是哀叹一声,一碗酒入肚:“大明在内治,不断提升人口,提升田产,水利,教育,而安南呢?在穷兵黩武,在杀戮,在阴谋夺权!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没错,相对大明而言,无论是安南,还是占城,都显得乱糟糟的,几乎都是在担忧战争、生存的问题,发展的问题,可没人去考虑,哪怕是种稻谷,也只是为了不饿死,而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生在大明,该是何等幸运。” 没有人否认这一点,一路走来,只看到了大明国运蒸蒸日上,国泰民安,这个国家大的离谱,也强的离谱,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自制力也强的离谱,从不主动去打周围的小国。 一如往年,朱允炆宴请众藩王、马恩慧宴请众王妃,该收的贺礼收了,该赏赐的赏赐了,只为了传达一句话: 朱允炆虽然拿走了藩王的护卫与官属,却没有亏待他们,相对于历史上建文帝、永乐帝动不动废为庶民强多了。 当然,他们的生意里面,四成收益是属于朱允炆的,这也是一种利益捆绑,藩王缴纳四成收益,换取朱允炆的庇护与安全保证,朱允炆拿这四成,是为了日后好控制矿脉。 朱允炆不允许藩王商团的出现,只不过眼下需要有人去打基础罢了。 水漏滴落,标度尺轻轻上移。 朱允炆正是走入了建文三年,在马恩慧等人的恭贺中,在朱文奎稚嫩的声音中,在烛火的晃动中。没有再回顾过去,因为朱允炆在筹划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