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局虽然也不可信，但两者相对比而言，顾三审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他们放自己离开之后，真的就没有打扰过一次，也没有派遣跟踪。 顾三审明白，朱允炆打算将郭栾收为己用，成为反戈一击最锋利的刀。 赌坊中操盘的金忠听闻消息，顿觉不对劲，但人家已经用马车拉来了银两与钱钞，加上金忠清楚林昭雪的真正身份与实力，选择了笑纳，安排人开出了赌据。 金忠讥笑对方是傻子，林昭雪虽然前面几个表现一般，但也不至于六箭零中。如此送来十万雪花银，也算是钱多人傻了。 林兵阵牵着马走向林昭雪，低声警告道：“莫要耍什么花样。” 马射困境与马场问题 论观赏性，马射绝对是一流的，英姿悍勇都在这一刻展示的淋漓尽致。因大明的主要敌人是北元骑兵，所以无论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都尤重马射。 可以说，马射是至关重要的一项考核，决定着最后的武状元人选。 朱允炆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担忧，对徐辉祖与铁铉等人问道：“朕听闻那达慕大会上，瓦剌与鞑靼骑兵射的是三百多步。朝廷武会试，只设五十步距离，尤且有脱靶之事，这是为何？” 没错，蒙古那达慕大会人家神雕手都是三百多步，最强的达到了三百五十步，即便是最差的，也必然不低于百步。 但问题是，瓦剌也好，鞑靼也好，人家打小就开始骑马驹，再大一点骑马，从童年到青年，都在马背上练习射箭。 民间武举人很难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说不得牵来的马还是当地仅有的马匹，在这种情况下，指望武举人能有多少时间骑马，练习马术与马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马太少，驴还多，将就着用吧。 在这种情况下，准头这个问题，真不好说。即便是卫所军士，也多以步兵为主，骑兵从来都是少数的，寻常军士入了军营，可能死在战场上都没骑过马。 耿韦六箭中了三箭，但其中两箭也只能说射中了靶子，谈不上什么几环。接下来的武举比试，时不时有人脱靶，甚至出现了六箭不中的惊人意外。 这种情况下，骑兵依旧是最具战斗力的兵种。从武举人大致表现可以窥见大明骑兵的衰落，洪武年间大明骑兵赶着蒙古骑兵到处跑的情况，可能无法再复现了。 朱允炆问道。 “皇上，三大营足以克制骑兵。” 朱允炆清楚三大营的战斗力，但也清楚三大营的弱点，那就是过于倚重步骑结合，行动缓慢，真打起来，只适合自己挑一块地，等待敌人前来决战，或等对方准备好，钻入圈子里面，再找机会与对方打一架，想要主动的，在对方没有准备好之前，狠狠给他们一榔头，那还是不容易的。 朱允炆思虑道。 “林昭雪！” 端坐在马背上的薛禄愣住了，就连纪纲等人也表示疑惑。按照前面几日的安排，林昭雪要出场也是在几人后面，怎么今日突然提前了？ 古朴板着脸，喊道：“叫到谁就是谁，哪里有那么多事，你若不比就退出，下一个！” 林兵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还是拍了拍林昭雪的马匹，鼓励道：“无论如何，要做到。” 战马哀鸣着站了起来，用头拱着林昭雪，可没有任何动静。 教场军士连忙跑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抬担架，忙了一阵子，报给古朴，古朴对朱允炆禀告：“武举林昭雪比试中出了意外，陷入昏迷之中，无法继续比试。” 朱允炆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抬走的林昭雪。 摔下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马失前蹄每次战争都有，因为这样摔死几个也都不少见。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 人群之中，两个大汉愤怒至极，直踢打着栏杆，然后一人留下，另一人挤出人群，奔跑出教场。 顾三审待在高塔之下，对汤不平道：“去吧。” 庞焕放下担架，喊了声：“安全了，你可以起来了。” 郭栾接过刀，凝重地说：“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请罪。” 郭栾佩好双刀，又背了一把刀，抓过一个帷冒，随庞焕上马离开。 顾三审朝雄武成胸口捶了一拳，然后向前走去，喊道：“去吧，天罗地网都撒开了，若不能抓几条大鱼，你我就真的没有脸面待在安全局了。” 林兵阵看着薛禄在马背之上连射三箭，箭箭中靶，心头着急万分，按照这个势头，薛禄定会成为武状元，可以自己的身手，根本就无法不动声色地阻止薛禄。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近了，越来越近了！ 林兵阵鼓起一口气，刚想吹动，旁边就传来声音：“呀，这是什么吃的，给我吃一口如何？” “呜，呜，呼！” 袁岳捡起竹筒，仔细看了看，道：“你不是畜生，吃什么竹子，你呜呜什么呢……” 林兵阵伸出手，身体一软直瘫倒在地。 袁岳喊了一嗓子。 军士连忙抬走了林兵阵，军医面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商量之后宣布，那什么，看天命吧。 兵部欢喜，五军都督府欢喜，朱棣与朱权等人冷汗直冒，朱允炆说的没错，薛禄这个人未必会输平安，现在看来，他的整体能力说不得比平安还强上一线。 朱权看向朱棣，举起了酒杯，朱棣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这个年轻的弟弟在感谢自己救了他一命。 这件事警醒着朱允炆大明骑兵的衰弱，也更坚定了朱允炆找寻与设置大马场的决心。 挽马，耐力强，适合运送货物，拉个马车之类的，但缺乏速度，缺乏灵活性，根本就不适合拿来充作战马。 大明需要的是，真正的马场，真正的战马，唯有此，才能组建起精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