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臣听闻,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所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就是说,七月大火星向西落,九月妇女缝寒衣,十一月北风劲吹,十二月寒气袭人,有好衣没粗衣,怎么度过这年底? 哦,是寺庙。 舟船日夜行进,这一日已抵达龙潭,只需半日便可抵达京师。 朱允炆对薛夏传令。 但皇上的命令,不能不从。 朱允炆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文书,道:“安全局沿途递送文书,朕已批复妥当,眼下距离京师不过三十里,风吹草动皆可知悉。当下看似纷乱,实则是齐王之乱的余波,并无大事,朝臣若连这点都处置不了,那他们也该走人了。” 龙蟠之背,有水潭名龙潭,这就是龙潭镇的由来。这里塘荡众多,河流纵横,穿街行巷,说是“威尼斯”小城也毫不为过。 “一座栖霞山,半部金陵史”,朱允炆自然是不会错过这“金陵第一明秀山”。 朱允炆看着惊叹于枫叶之美的宁妃,目光中有些愧疚,一旦进入京师,宁妃也好,韩夏雨也好,她们都将失去自由,重新回到礼仪约束的地方,难有纯真与烂漫。 但对于古寺古庙,或者说对于和尚僧人,朱允炆并没有太多好感,相对而言,他更在意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场战争,那就是宋代的黄天荡之战。 这是一个改变了历史的人物,一个在当时“知国有人,天下诵之”的人物,可惜在后世,许多人忘记了他的名字。 “再说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可谓是女中豪杰,在黄天荡之战中,亲执桴鼓,指挥作战……” 韩夏雨急切地问道:“那黄天荡之战,是赢了还是输了?” 韩夏雨不理解,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里有输了也赢了的说法,这不是前后矛盾? 看事情,往往需要看全局。 至于齐王之乱,朱允炆只能说,朱榑是战术与战略上双失败型的家伙,但他的失败,并不是没有任何积极的价值,至少,他用自己的造反行为,给朱允炆提供了削藩的借口,名正言顺。 “陶增光,不要再白日做梦!你爷爷死了,你就应该学习你父亲,老老实实当一个农户,而不是再想成为一名住坐匠,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官员,你找我也没用,回婺城吧!” “不准骂我爷爷!” 老汉鄙视地看着陶增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爷爷他就是个蠢货!愚蠢,白日做梦,白痴!” “飞天,哈哈,白痴,真以为能制造飞鸟,人就能飞了?你爷爷是走火入魔,是死有余辜!人就是人,不是鸟,永远都不可能飞天!” 陶增光愤怒不已,拳头猛地砸去,将老汉打翻在地,红着眼道:“我爷爷飞起来了!” “那是我爷爷的遗物!” 老汉站起身来,厉声道:“你错了,《火箭书》是我班家的,可不是你陶家的。” 朱允炆从石头后面绕了出来,韩夏雨、宁妃等人也好奇地看着两人。 “你是?” 朱允炆打量着陶增光,又看了看一旁的老汉,顿时笑了起来,道:“班背的《火箭书》,陶家万户,不会这么巧吧?” 要知道自己的弟弟班背已经走了近十年,知晓这个名字的人本就不多,像眼前如此年轻的人,更是难以想象。 韩夏雨跑到朱允炆身边,问道:“姐夫,什么《火箭书》,什么万户,你认识他们吗?” 朱允炆拉着韩夏雨,含笑讲解道。 朱允炆收敛了笑意,看着陶增光,认真地说道:“为了飞天的理想,牺牲自己也要窥视大道,世人有什么资格说他愚昧?在我看来,他是英雄,当之无愧的英雄!” 自从自己的爷爷陶成道飞天而死,就沦为了世人的笑柄,任何人都会嘲笑陶成道的后人,指着他们说,这就是那个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的万户后人,愚蠢的无可救药的后人……办法,从匠户成为农户,宁愿一辈子耕作那收不出来粮食的土地,也不愿意再做匠人! 这几乎成为了陶家最痛苦的命运,背负着,永无法摆脱的讥讽与嘲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他们眼里,爷爷陶成道就是个失败者,他的愚蠢与白痴举动,是压在陶家人身上的一座山。 可惜,班家的人和世人一样,都取笑爷爷的死,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再拿出《火箭书》。 在充斥着不认可的世界中,得到一份认可,是如何的令人格外珍惜与感动。 陶成道,原名陶广义,而“成道”这个名,还是朱元璋亲自赐名的。此人善于钻研炼丹技巧,在炸炉几次之后,开始试制火器。 无论是否属实,陶成道都因军功而被朱元璋封为“万户”,于是,很多人将他称之为“万户”。 虽然他死了,但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而是一个勇敢的人。 其次,陶成道不是一开始就研制飞鸟的,而是在多年之后的晚年,他送走了自己的夫人,培育大了自己的儿子,一切了了,只剩梦想。 人才,比官更难得啊…… 薛夏刚想怒斥,朱允炆瞥了一眼,薛夏便不敢作声。 韩夏雨惊喜地问道:“真的可以飞天吗?我想,姐夫,快带我飞天。” 陶增光连忙擦掉眼泪,坚定地说道:“我承受得起!” 老汉愤然说道。 老汉直言道:“班背兄长,班石。” 班石直接答应道:“没错,班背也是个白痴!若不是《火箭书》,他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