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通笑了笑，对宁妃说道：“这位贤惠的夫人啊，可知京师粮食什么价，是一两银子一石八斗。这要在苏州，一两银子可以买四石米，只要运到京师，这就是一倍的利。别看滚利少，可咱有河道之便，一年运个一百万石，利还不有数十万两？” 宁妃有些惊讶，道：“苏州粮食为何如此便宜？” 从朝廷每年的税赋与粮食供应上来看，南直隶、浙江与江西三地，已超全国其他各地总和。这里粮食价格便宜一些，也属物价规律使然。 资本的扩张能力，实在是令人震惊。 朱允炆询问道。 朱允炆点了点头，道：“那就去胡家看看吧。” 而在高处，则挂着每一种米类的木牌子，正对着下面的柜仓。 “客官，想要买什么粮食，咱胡氏粮行可没陈米，皆是今年新打的粮食。” 朱允炆走到稻米前，将左手抄入米中，取出一手米，右手轻轻拨去一些米粒，然后拿起了一粒米，仔细端详了下，送入口中，一咬便碎，不由吐掉，对掌柜说道：“你刚刚说，这里的粮食都是新米，没有陈米？” 朱允炆将手中的米抖到柜仓里，拍了拍手，又走到小麦柜仓里，端详之后，又咬了几颗麦粒，才说道：“掌柜的，这新米自是有，可这里面掺杂了不少陈米吧？” 掌柜有些恼怒，厉声道。 掌柜怒目而视，指着朱允炆喊道：“你小子是不是砸场子的？老子在这苏州城卖粮卖了十几年，从没有人说一句不是！你若买就买，不买就给我滚，再敢污蔑我家粮行，小心把你送官法办！” 周百通有些着急，看了一眼胡氏掌柜，惹不起，只好劝说朱允炆。 周百通惊讶地看着朱允炆，心中想着：不就是一个米粒的问题，陈米也吃不死人啊，至于说得如此严重？再说了，你是外地商人吧，怎么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不晓圆滑世故？ 宁妃走出来支持朱允炆，有些生气地说道：“新米是新米的价，陈米是陈米的价，以陈充新，掺杂在一起，不是欺诈百姓又是什么？商人若是没有底线，就应该狠狠管管。” 掌柜被气坏了，门口过往之人见有热闹，也便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嘈杂一片。 “听说胡氏粮行以陈充新被人点了出来。” “谁知，怕是外地来的，哎，这是要吃亏啊。” “且看看吧。” 朱允炆见此，便看向掌柜，道：“以陈充新，往小处说，只是你们昧了良心，往大处说，可是扰乱商业风气，欺民诈财。你既然不承认，那就找一些经验丰富之人来辨识一二，不就清楚？” “若是你错了，要给我们道歉，还要赔偿一千两！” “一千两？”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足够买几千石粮食了，寻常之家有这笔钱，完全可以逍遥自在三辈子了。 朱允炆淡然地看着掌柜，道：“没问题，若你错了，这家粮铺我要了。” 掌柜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还想染指自己的店铺。 “好！” 朱允炆淡然一笑，看了一眼周百通，道：“你不是本地通吗？去找个米粮老人来，让他们过来辨一辨。” “好……” “接着！” 周百通连忙接住，掂量了下，面露喜色，道：“这是？” “什么话？” “告诉他们，他们要来的地方是胡氏粮行，是胡氏！” 周百通脸上挣扎了下，看着手中的钱袋，这里面至少有二十两银子，不过是传句话而已！ 杨春是沈家的掌柜，主管沈家在苏州的布行与破楚门外的粮行，平日里自然少不了 不管暗地里是不是问候过彼此父母，但明面上都是和气生财，你挖你家的井水，我抽上塘河的河水。 胡氏啊，不好惹！ 一出商人的好戏 一个帝王，懂得是不是有些过多了？ 他有时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没有人听得懂，但经过他的解释，又都能豁然。 自己在杭州时，曾见识过掌柜如此行事，但若是让自己去辨别，还是抓瞎。可朱允炆却很自然地做到了，这显得极不寻常。 太祖的孙子总不可能逛粮铺买大米去吧？ 朱允炆走向宁妃，坐在一旁，道：“你不会怪我将事情闹大吧？” 朱允炆微微点头，看了看门口的群众，道：“你也听到了？” 朱允炆低声道：“原想着只是惩戒下失信商人，现在看来，惩戒胡氏粮行已经没有意义了，还需要狠狠敲打下粮行背后的那个人。” 朱允炆嘴角含笑，道：“莫不是他们还敢当着百姓的面，弄虚作假？” 朱允炆哈哈笑了，站了起来，招来孙栋，吩咐道：“以敌之矛，攻敌之盾，且如此……” 周百通回来了，带来了五个掌柜，笑呵呵看了一眼胡氏粮行掌柜，又惋惜地看了一眼朱允炆，道；“这五位掌柜可是苏州各粮行、粮铺的主事人，经验丰富，绝不会有错。” 胡氏两个字，被咬的很重。 “你还有何话要说？若没有，那就来开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