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赐眯着眼思考了会，不由摇头感叹：“皇上的智慧，我们是望尘莫及啊。” 因为该法存在，许多百姓都给家里去了信，还捎带了一些银两回去，不外乎是告诉家人暂时不回去了，要么雇人夏收，要么家人多担待一些。 郑赐将文书收起来，这样的文书并不是奏折，是不需要向上递的，不过工部是不是需要在更多方面引入绩效之法，这倒是需要好好思量。 还没等郑赐写好文书，交代清江造船厂相关事宜，一道口谕传入工部：“于民间选找老匠人，找矿天下。” 朱允炆则在武英殿中，翻阅着《管子地数篇》，轻轻念着：“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此山之见荣者也……” “皇上，宁妃来话问几时动身？” 朱允炆拍了拍桌案上的一个木匣子，对双喜说道：“什么时候该取出哪一条批示，你可都记清楚了？” 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一直跟在朕身边，这件事便由你负责，安全局盯着，寻常之事，交付内阁来办即可。若遇大事不决，顾三审知道会怎么做。京师动态，三日一报，不可拖延。” 七月二日夜，朱允炆安排好一切，与宁妃、丛佩儿、安全局指挥同知薛夏、千户孙栋等人，乘船出了南京城，沿秦淮河进入长江，向东而去。 天亮时，解缙、郁新等人按例处理各地文书，将一些奏折递送武英殿，而朱允炆的内侍双喜则会隔一段时间后通报内阁：“皇上身体有所不适，奏章改日再批。” 皇上虽然休息了，但大臣该怎么忙还是怎么忙。 离开谁，地球不一样转。 朱允炆离开京师，是放心的，毕竟自己手中拿捏着最终决断权，最终任免权，大臣又没有逾越的胆量与可能。 加上有安全局三日一报，大事速报，真出了什么事，朱允炆也有能力掌控局面。 “早知坐船，我就不来了。” 宁妃安排贴身侍女给丛佩儿拿出些新鲜果子，安抚道：“船虽摇晃，但总比坐马车快一些。你久居北地，不习惯也正常。只要熬过几日也就好了。” “我长你几岁，喊我姐姐吧。” “你以为呢？” 丛佩儿是底层人，虽然身上有些草莽之气，怀揣着行侠仗义的梦，但也不过是在东阿欺负几个地痞而已。 尤其是一条鞭法，百姓得了许多好处，心理上丛佩儿并不反感朱允炆，甚至有些好奇。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我们在外，没有那么多礼数，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丛佩儿想了想，问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还要出去，这样岂不是更危险？” 丛佩儿看着朱允炆捂着额头，看着宁妃惊疑的神情，补充了一句：“你还没告诉姐姐？” “你放心，安全不成问题。”朱允炆走到宁妃身旁，抓起宁妃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看向丛佩儿，道：“你还是不要那么直接了……” 宁妃不放心，若真在途中出了意外，那事情可就太大了，刚想劝说，抬头是朱允炆坚决的目光，话到嘴边，终没有说出口。 相对于江中复杂的人而言，草原上的人明显就简单了许多，他们来自各地，但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 孛儿只斤·坤帖木儿端坐在马背上，看着繁茂的草原，无数健儿纵马驰骋，英姿不凡，天空中老鹰盘旋，时刻寻找着机会。 坤帖木儿拨转了半个马头，对一旁的哈什哈问道。 将领巴锡渥附和：“大汗早就传话给了他们，七月三日汇聚塔密儿河，眼下太阳已是偏西，也孙台部还没到，若太阳落山时不至，请大汗问他个失期之罪！” “那就再等等看吧，若也孙台不听差遣，自有丞相分忧左右。” 哈什哈大笑起来，驱马而出，调转马头，看着眼前的无数将士，将右手中的马鞭高高举起，大声喊道：“作为大元本部精锐，我们可不能被其他部落看低，明日就是那达慕大会，谁若可拔得头筹，这玉马鞭，就是他的！乌拉！” 声震长空，周围的草似乎都被声浪吹弯。 长期以往，自己怕是连性命都没有了。 “朵颜卫？！” 朵 但归根到底，朵颜卫中的人都是蒙古人，是蒙古大族群中的一份子。 “是谁？” 来人的身份高低，意味着事情的大小。 也孙台轻轻一笑，道：“朵颜卫首领脱鲁忽察儿之子完者帖木儿，副首领哈儿。” “让他们到我的大帐来！” 也孙台连忙返回，将消息告知了哈儿与完者帖木儿，并亲自带两人进入哈什哈的大帐。 完者帖木儿很有礼貌地回道：“下臣不敢得丞相夸赞。” 完者帖木儿多少有些紧张，这与预想中的并不一样。 哈什哈的热情，让完者帖木儿很不适应，就连哈儿这个老手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哈什哈需要朵颜卫这一支力量！ 瓦剌占据中西面高地，鞑靼占据中东部，而朵颜卫、福余卫占据东北。 哈儿能看穿这一切，看完者帖木儿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会想这么多？ 因为哈什哈已经筹谋对鞑靼动手了，虽然鞑靼没有反叛哈什哈，但以阿鲁台、马儿哈咱、也孙台等为首的鞑靼部落首领，他们始终坚持的是正统观念，打心底不认可阿里不哥的后裔坤帖木儿当大汗，而是希望找回忽必烈的后裔本雅失里担任大汗。 这种行为，已经事实上宣告了鞑靼有二心。 “这是父亲让我转交给丞相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