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严肃地说道:“没错,眼下鞑靼、瓦剌正在内斗,无瑕南下,可诸位也是看过《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吧,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并非妄言!鞑靼瓦剌也会从内斗重新走上整合,走向统一,到时候,大明马在南山,刀枪在库,军士都在田间,谁来保护大明?” “说朕穷兵黩武?朕并非好战之人,只想告诉你们,大明若想要存在下去,便需要有人守护!我们享受的所有安稳,皆是因有人为负重而行!” 淑妃句容省亲(三更) 徐辉祖眼眶湿润,宋晟更是哽咽难言,军中之人无不动容。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在他们的意识中,军伍之人,是割据一方,祸国殃民之本,一个个引经据典,只为了说明一个问题: 军人不是人,只有文人是人! 张嘴就来的是:粗人,武夫,匹夫! 兵部不断想方设法,找机会在军队中安插文人,如水师总兵陈瑄被查之后,兵部没有推荐武勋接替水师总兵,而是选择了文人古朴! 户部对于都督府与军队费用,更是管控严苛,说多少就是多少,一文钱都要掰开算。而对于文官,能宽容则宽容,几百两银子的尾巴,说抹掉就抹掉! 兵部之人什么货色,武勋是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瞧不起没文化,只会舞蹈弄棒的武夫,在他们眼中,提笔安天下才是真正的豪杰。 那不就是大明圈养的打手吗? 徐辉祖从没想过皇上会站起来为军人正名,为武勋证明,这意味着大明江山,很可能会走一条“文武并重”的道路。 武人,是有价值的,也是有未来的! 朱允炆不仅肯定了军人,还第一次公开了推行募兵制的设想,提出了“报效大明,参军光荣,杀敌立功,保家卫国”的口号。 可这些合情合理的想法,自己竟从未想到过,好像某一件事物,它一直存在,却没有人发现过。 一张张纸,刻画着相应的情境,配合着感染人心的演说,将众人带至波涛汹涌的大海深处。 朱允炆的所有言论,皆是从国子监三主院、十二副院引申而出,旨在告诉众人: 杨士奇很感谢朱允炆,因为他的一堂课,彻底解决了如何看到十二院的问题,没有人再会将其称之为“十二杂院”。 黑板、粉笔、板擦,被大量订购,杨士奇与方孝孺直接要求,在各地府州县推行黑板教学法。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兵部。 刘儁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反驳。 刘儁面色严峻,轻轻说道:“大人,五军都督府与卫所军官选任,还是应以武官为主。此番皇上是敲打,若下次直接驳回,便不好收场了。” 虽然皇上同意古朴接替陈瑄为水师总兵,但文官把控水师,恐怕未必能得圣心。 茹瑺清楚,古朴虽为人清廉,读过兵书,但他没有上过战场,带过兵,未必能在水师中站稳脚跟。 刘儁思索了下,说道:“驸马都尉李坚。” 刘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当下所思所虑,应以国事为重,而非兵部为重。李坚忠诚于皇室,便足够了,至少他不倾向于徐辉祖与燕王。” 刘儁了然。 马恩慧正在拉着淑妃骆颜儿的手,羡慕地说道:“你倒是一个幸运之人,皇上特恩赐你回家省亲,这是本后都没有的荣耀。” 回家? 父亲被杀,母亲自杀,二叔欺压,祖母柔弱,大伯无能。 唯一牵挂的,也只有大伯家的弟弟骆冠英、妹妹骆媛儿。自己返回一趟句容,明面上是省亲,实则是代表皇上,整合句容石灰窑,形成一个巨大的石灰窑,专供朝廷石灰。 骆颜儿严肃地点了点头,道:“皇上所言如此,臣妾唯有深信不疑。” 骆颜儿谢过马恩慧。 骆颜儿连忙止住,道:“皇后,臣妾家中已无紧要之人,这些物品还是免了吧。” 骆颜儿听闻此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朱允炆含笑点头,说了句“免礼”,便走向桌案后,有些疲倦地坐了下来,说道:“朕有些渴了,可有冷茶?” 朱允炆接过,一饮而尽,又递了回去,看向骆颜儿,问道:“淑妃可想好了?” 马恩慧摇头不语。 也只有骆颜儿才会认为,这是一件费心费力,累赘之事吧。不过也可以理解,她的父母至亲都不在了,省亲句容,免不了睹物伤情。 朱允炆又喝了一杯茶,才缓解了口渴,道:“爱妃此行,不止于家事,更有国事。朕需要大量的石灰,能不能整合好句容石灰石矿,便看爱妃的本事了。之所以不让朝廷插手其中,是朕希望爱妃在整合石灰矿时,可留两分利于百姓。” 骆颜儿谨记于心,道:“臣妾记下了。” 骆颜儿看着朱允炆,目光中有些不舍。 直至天色亮透,朱允炆方安排御用监少监王钺携内侍、侍女照料骆颜儿,安全局千户郭纲率二百羽林卫,大车小车三十六辆,浩浩荡荡出了宫。 “皇上,二炮局火药司已成。” 朱允炆眼神一亮,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去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