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罗缎布商秦亨、陶瓷商人王忠富、丝绸商人沈一元、盐商黄发财、典当行商伍堂、苏州粮商赵大宇……三十六商,悉数赴约而来。 众人见此,也不由多了几分亲切,纷纷落座。 “租赁船只?” 黄发财见众人不言,都看着自己,不由壮着胆子询问道:“王爷……” 黄发财重重点头。 既然不缺,自然就不需要租赁船只。 沈一元听闻之后,心头一惊,瞪着眼看着朱植。 难道他说的租赁船只,是租赁海船? 那就意味着,要走海路,走海路去做买卖,还能是哪里? 沈一元刹那之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节,眼神中带着渴望与期待。其他商人也都是精明之辈,能做到腰缠万贯,智商还是过得去的。 朱植哈哈笑了笑,举起酒杯,道:“何意?诸位难道没听说大明水师澎湖大捷的消息?如今朝廷已击溃海匪主力,恰逢三佛齐国王派遣使臣,上书臣服于大明,皇上已经恩准,不日,大明水师将挥师南下,进抵三佛齐。” 黄发财连忙询问道:“这朝廷水师南下三佛齐,与我商贾并无干系啊,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还请朱兄赐教。” “此番朝廷南下三佛齐,动作之大,为我大明开国以来鲜有,耗费国孥自是不菲。皇上不愿劳民伤财,便打算行通商之道,补国孥之虚。既是通商,呵呵,自然是需要商人参与其中。” 瞬间,一众商人便激动起来。 朝廷竟然允许商人通商了? “南洋有什么,不需要我多说吧?但想要去南洋,首先需要的是海船。所以诸位想要随大明水师一起去南洋,得把这第一笔生意敲定了。” 沈一元深吸了一口气,南洋有什么? 没错,南洋的番香番物,如今在大明便价如黄金,奇贵无比! 这些东西,多为南洋盛产之物,但凡任何一样拿回来,都可以高价出手,获利极丰。 有大明水师亲自护航,还担心什么海贼? 黄发财、秦亨、王忠富等人陡然一惊,看着沈一元的目光由错愕逐渐转变为敬佩,这是一个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理智的家伙。 朱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色肃然地说道:“六十艘商船,这是不能更改的。” 这个数量看似不少,但须知,此时在座的便有三十六位商人,平均下来,连一人两艘船都不到。 王忠富不安地询问道。 朱植拍了拍手,一个清绝女子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过来,木箱上了锁,但在木箱上面,却有着一个较拳头大的洞。 听闻朱植的话,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有一条船可以出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能找到龙涎香,一两便足以换一千五两银子,这还是有价无市。就算是找不到龙涎香,其他香料、珍珠,哪一样拉回来不赚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利? 夜深,沈一元一身酒气地返回家中,其妻何氏凑上前,闻了闻味道,皱着眉道:“又去轻烟楼了?” 沈一元脱下外衣,疲倦地说道。 “润娘,你说什么呢?我沈一元是那样的人吗?” 何氏退后一步,避开了沈一元,冷冰冰道:“一身狐媚香气,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 沈一元连忙解释道。 沈一元叹了一口气,转身关上房门,回头看着何氏,温和地说道:“润娘,十五年前,是你和老爷子给我饭吃,救了我的命。老爷子器重我,又将你许配给我,我沈一元曾对天发誓,此生除润娘外,再不二顾。” “我去轻烟楼,那是不得已之事。商人在那里,王爷在那里,商谈买卖在那里,联略情谊是也在那里。若我不去,生意不成,以后日子谁来支撑沈家与何家?润娘,若我负你,岂不是连誓约都守住?那我又如何行商天下?” 沈一元伸手抓住何氏,一把带入怀中,看着垂泪的何氏,轻道:“除了夫人之外,谁敢对自家夫君 “又如何,这是你欠我的。” 沈一元嘴角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满是爱意。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开始,在之后的十二年中,先后有三万余人被杀,而自己的父亲,便是被斩杀的官员。 若不是润娘发现了自己,何老爷子又好心收留了自己,哪里有自己的今天? 算了吧。 人只有懂得克制,方可不失本色,成大事。 翌日清晨,沈一元便携何氏、儿子修德、修志与老掌柜吴辉出了江东门,这是商人集散之地,想要购置大量货物,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虽然只有十三四岁,沈修德已颇有几分君子风采,行止之间,自带儒风。 沈修德想了想,仰着头问道:“父亲的意思,这一次南下,可能是一连串通商的开始,也可能仅此一次,是吗?” 沈修德低头思考着父亲的话,吴辉掌柜停了下来,询问道:“沈爷,此番南下,我们购置什么货物最佳?” 吴辉展开一看,不由愣住,仔细看完之后,才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沈一元反问道。 沈家便是卖丝绸的,一个卖丝绸的,竟然还要买丝绸?这不成了笑话。沈家在京师库房里有不少丝绸,取出五百匹并不会影响店铺运作。 “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