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阁呵呵笑了笑,脸上有些轻松,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卷着的纸张,说道:“事情就这么巧,她名为李小舞,家也是在兖州,兖州的兄弟找到了小舞的母亲,让其画了李大武的画像,确系无疑。” 顾三审与熊武成肃然对刘长阁行礼。 “小舞的卖身契在商人手中,我虽是指挥史,但也拿他们没办法。最终答应他们,通关三次,一笔勾销。我有罪在先,辜负皇恩在后,皇上没杀我,我已是感激,又怎敢再言其他?” 我朱棣,亦可往 朱允炆听闻之后,并没有表态,只是挥了挥手,让顾三审退了出去。 朱允炆以为这种人间惨剧,只是存在于乱世,存在于灾荒之年! 时常游走于京师烟火之中,让朱允炆遗忘了繁华之外的苍凉与困顿,错觉地认为,京师,便是大明。 深宫高墙,挡住了世人的窥视,也阻断了朱允炆的目光。 “呵呵,你告诉朕,这样的事,是发生在汉末三国,还是五代十国,是安史之乱,还是靖康之耻?呵呵,是我大明!是朕的大明!” 卫所军官为了一些田产,连脸都不要了! 他们当真就不怕撑死?! “调查自捕鱼儿海至今,所有阵亡军士家属,看看有多少是困顿无以为生的,有多少卖儿卖女的,有多少孤寡无依无靠,只能等死的!” 双喜从未见过朱允炆发如此大的怒火,答应之后,没有安排其他人传话,而是亲自跑出了皇宫,进入了中军都督府。 双喜清了清嗓子,喊道:“圣上口谕。” “什么?刘长阁被发配了?” 双喜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咱家该回宫了。” 朱棣拿起茶碗,面色肃然,道:“魏国公,皇上可不是为一女子,而是为那些无数死去的军士鸣不平。本王算是看清楚了,皇上仁慈,他日必得万民之心,凝百姓之信仰。” 徐辉祖有些郁闷。 卫所调查卫所,就是一个笑话。 对于贪污田产之事,这几乎是各卫所的普遍现象,一查,保准塌了一大片,说不定还得砸死几百几千人。 让狼自查,丢出来的结果,铁定是一群羔羊,最多夹带几匹不听话且已经死了的狼。 全国上下那么多卫所,哪怕一个地方去一个人,都督府这点人手也不够啊。 “你认为刘长阁还有机会回来?” 朱棣爽朗一笑,道:“动静越大,调查出来的问题越多,那刘长阁回来的可能性越大。毕竟,他虽有过,但因他而起的功劳,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朱棣看着离去的徐辉祖,默然地喝着茶。 曾经的他,一怒之下,只能拂袖而去。 帝王,这就是帝王的权势吗? 那个位置,不属于自己,也终将,永远不属于自己。 帝王不再是自己的目标! 浑浑噩噩,雾里迷茫,东跑一下,西窜一下,折腾过了岁月,低头一看,好熟悉,原来还在原地。 既然成不了万古一帝,那我朱棣,便做这大明最强的战神,去开疆拓土,去清除大明所有的敌人! 鞑靼,瓦剌,我朱棣终会与你们一战! 只要犯我中华,哪怕是沧海万倾,敌寇万里,我朱棣,亦可往! 插草买卖,如草轻贱 因为人口买卖的事,朱允炆连晚膳都没用多少,往日里含笑亲和的面孔不见了,只剩下了抑制在心底的愤怒与 马恩慧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请骆才人,然后走了过去,从朱允炆胸口取过扇子,扇动着风,轻柔地说道:“皇上,都督府会调查清楚,万不可因此事伤了身体。” 人毕竟不是野兽,为了活下去,需要将另一个动物咬死,吞得一点不剩! 可是,朱允炆在这些人身上,没有看到一切属于人的光辉,只要丑陋与阴暗! 自己以为太阳还在天上,这世界就会明亮,以为星空还在,世界就有光。 太阳在,阴影在! 不整饬地方,那大明帝国的盛世,只能存在于文人笔端的粉饰与吹嘘之中,迷乱人眼,美轮美奂,唯独不够真实! 骆颜儿轻轻施礼,柔声道。 “哎,坐吧。” 马恩慧鼓励地看了一眼骆才人,骆颜儿微微点头,对朱允炆说道:“臣妾是见过卖儿卖女的,甚至还见过卖自己的人。皇上可想听一听?” 骆颜儿面带悲愁,轻轻说道:“洪武二十五年,臣妾十二岁,曾与母亲去城中采买一些布匹,准备过年做些新衣。那一年冬日,很冷……” “母亲告诉我,若是某样东西之上插了草,就意味着这样东西,是要卖掉的。臣妾当时问母亲,人不是东西,为什么也插着草?” 马恩慧皱了皱眉,道:“十两?” 骆颜儿叹息道:“可不是十两,仅一两,对,就一两,甚至有些年龄小的孩子,只值十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