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呵呵笑道:“不错,历来苏州人只知碧螺春,鲜有知虎丘。殊不知,这虎丘茶,也是妙不可言。” 朱权欣赏着黛色茶叶在水中舒展,眼神中满是享受。 唐代名茶几乎都是贡茶,且以蜀中为主要产茶区,直至宋代,江、浙、闽产茶区地位提升,才超越了巴蜀茶区。 若是翻看典籍,你会发现,他们喝茶不是用“杯”作为单位,而是用“碗”、“瓯”、“盏”,在喝茶之前,需要“焙”、“碾”等工序。 今天想要“煮茶”或“煎茶”了,先把茶饼拿出来,放火上炙烤,晾凉以后,弄一部分茶饼,然后研磨成茶末,之后放在煮茶器中煮饮。 如果比较个性,还可以放点枣、橘皮、茱萸、薄荷等。 散茶是在宋代逐渐兴起的,被称为“草茶”,难登大雅之堂。 朱元璋不喜欢茶饼,制造麻烦不说,喝个茶也那么麻烦,烧来烤去,加这个加那个,还给弄成细末,喝一口,嘴巴上都是茶沫子。 于是老朱在洪武二十四年下了一道圣旨,“罢造龙团,惟采芽茶以进”,这才让散茶一举成为主流。 这些王爷平日里是少不得茶的,毕竟每天总吃羊肉也不是个办法,总需要用茶来解腻。 朱植差点晕过去,你家茶叶用斤送的? 朱桂将茶碗放在桌上,严肃地问道。 事关命运,不能马虎。 “郡王嫡长子,世袭郡王,其他子嗣,封镇国将军;镇国将军子嗣皆为辅国将军;辅国将军子嗣皆为奉国将军;奉国将军子嗣为镇国中尉;镇国中尉子嗣为辅国中尉;辅国中尉子嗣为奉国中尉。世袭罔替,永世不绝。” “这些宫廷规制,想必十三哥、十四哥、十七弟极为清楚。” 朱植沉了一口气,面色阴郁地说道:“按朝廷规制,亲王每年一万石,郡王每年二千石,镇国将军每年一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则逐级递减二百石,辅国中尉、奉国中尉逐级递减一百石。” 朱桂有些沉不住气,敲了敲桌子,问道:“我等皇室之人,如何不清楚这些?这与那天下养朱有何关系?” “这个……” 朱楧、朱权也深吸了一口气,谁都不曾想那么久远。 “十五万人,以最低二百石来论说,便是三千万石!我朝往年税赋所得,也不过三千多万石。如此耗费,全天下的粮食,都用在皇室宗亲身上,如何不是天下养朱?” 朱桂、朱楧、朱权惊骇不已,谁能想到,眼下不过几十个皇室宗亲,到了两百年后,竟可以繁衍至十几万? 从一到五十八,是如此的简单。 就算是这些人没朱元璋龙精虎猛,一个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总还是要有的吧? 迭代下去,十几万子孙,想想都感觉恐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明代的灭亡与庞大的宗室群体有着莫大关系。 只是这些人太自私,太贪婪,皇上那一家子揭不开锅了,自己还大鱼大肉,国家没几亩地了,他们还在那抢田占地。 朱植可以想象两百年后的样子,朝廷给了宗室俸禄,给了官员俸禄,等军饷的时候,一看财政,还亏损几百万石。 总不能不给大兵发工资吧? 百姓怨声载道,此时再出现点什么天灾人祸,那大明朝便彻底玩完了。 为了子孙能吃好饭,活下去,为了大明江山传承百代,就必须让宗室与皇室切割开来,存在亲情,但不能存在供养与被供养的关系。 朱允炆所有盘算的核心只有一点: 若真正将藩王俸禄从朝廷支出中取消,那大明每年可以省下不菲的钱粮,而这些钱粮,完全可以拿来强国强军! 现在不是大唐,以丰满为美,人多喜欢骨感的。 好好地在家吃皇粮,养尊处优,万人尊崇,你让我去拉粮食,卖布匹?那我还当什么王爷?干脆找一颗歪脖子树,挂上去算了。 可商业这玩意,不是谁都可以玩得转的,万一运气不好,市场不景气,打了水漂亏了本,一家人怎么吃饭? 朱植、朱耿两个人不是不要脸,以亲王身份从事地位低下的商人营生,而是他们很清楚,相对子孙后代的命而言,自己的脸不值钱。 他们从没有想到,建文帝竟是如此有远见,所虑所为,并非为当下一朝一夕之利,而是在子孙万代,在大明江山永昌! 朱桂叹了一口气。 只看表象,永远无法得到真相。 朱桂、朱楧、朱权三人对视了一眼,缓缓起身,站成一排,对不知所以的朱植,深施一礼。 朱桂肃然道。 朱植连忙避至一旁。 朱权眼神中带着敬佩,道:“看十五哥富态,必是行商收利不小,传闻中的那医用纱布,真是你与珉王织造?” 朱植坦诚地说道。 朱桂等人吃了一惊,转瞬明白过来,后宫产出,自然是不好意思买卖的,让朱植、珉王从商,只需其负责买入一应材料,卖与兵部即可。 怪不得两人可以轻松入商,有皇后、皇上作后台,有什么可怕的? 朱楧轻声问道。 “嘶,盈利竟如此之多?!” 按照账册数据,朱植每月经商所得,最低也有二千五百多两,那一年所得,恐会超出三万两!而一万石的俸禄,折合下来不过五千余两,是原俸禄的六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