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阮多方僵了一僵,面露尴尬。
好在,黄淮也没指望这位安南的阮将军会是什么博学之人,见状也不意外,而是向他解释道:“申生、重耳,皆春秋之时晋献公之公子也。”
“献公宠信奸妃骊姬,骊姬为帮她的儿子夺得储君之位,意图弑杀申生、重耳。”
“申生不愿离开献公,仍如往常那般待在献公左右,后被骊姬诬陷,死于非命。”
“而重耳,则选择了流亡在外,看似丢失了公子之尊,凄凄惨惨。然则最后却能保存自身,在外之时,更是网罗了诸多助力,最后高调归国,继承了晋献公的王位。”
“阮将军,现如今,胡季牦就是在晋献公身边的骊姬。”
“而你……是愿意当申生,还是愿意做个流亡在外的重耳?”
黄淮说道。
阮多方汗流浃背,露出犹疑不定的模样。
“你是说,再呆在升龙城中……”
“我会死?”
“必然。”黄淮道。“胡季牦而今大权在握,必将开始排除异己。而阮将军你身为胡季牦最大的政敌。他想要的,可不止你们阮氏的家业,而是大权独揽,再无人敢与他作对。没有什么比让你身死,更能震慑其他与胡季牦作对的人了。”
“可……”阮多方干笑了两声:“我怎么说,也曾是他胡季牦的结义兄弟,更是朝廷大将。他敢杀我?”
黄淮撇了撇嘴,继续危言耸听道:“他连君主都敢杀,杀个义兄弟而已,有何不敢。”
阮多方的脸瞬间白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脸惊惧的闭了起来。他脸色煞白的左右踱步,踱了许久,方才不舍的说道:“范小兄弟让我学重耳,可……”
“若是远离了朝廷中枢,我阮家现在的权势……”
见此人如此短视,黄淮心中不由浮起一抹不屑。面上,却是更加诚恳的道:“阮将军不必犹疑、”
“论朝中势力,你绝非胡季牦的对手。即便你呆在朝中,也不过是以己之短,攻他胡季牦之所长。”
“与其如此,何不选择暂避锋芒,磨砺自身之长处,日后,再如重耳一般高调归来,与他胡季牦争锋呢?”
“我的长处?”阮多方不解道:“范小兄弟指的是?”
“自然是军权。”黄淮理所当然的说道。“将军神威无敌,能耐却不在朝堂之上。既如此,何必在朝廷和胡季牦死磕?”
“不如先退一步,自请离开升龙城,前往北方备边……只要将军身居军中,远离了朝堂,则任胡季牦势力再大,亦是鞭长难及。可谓是有了一层不败金身。”
“难道,胡季牦还敢冒着逼反将军您的风险,硬是要对将军您下手吗?”
阮多方皱眉沉思着,眼睛却已渐渐的亮了。
“胡季牦将重心放在拉拢士族上。那么,将军正好可以拉拢军队,以求与胡季牦分庭抗礼。”黄淮继续循序善诱。“甚至,淮可以通过与师尊的关系,想方设法为将军您,博取大明的暗中支持……”
“大明会愿意支持我?”阮多方难以置信道。“我若往北方备边……那防备的,可就是大明啊!”
“大明不会在意将军你防备于他。”黄淮笑道。“大明疆域广袤,倭国、高丽、蒙古,尽在其治下。”
“更有西域、身毒、海外凤鸣洲等地,亟待大明朝廷经营。”
“他们如何,会再来夺我安南偏僻之土?”
高丽、倭国……举的例子都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个说法,对胡季牦说,就是大明有雄心壮志,必定也会觊觎安南;对阮多方说,就是大明的土地已经够多了,看不上安南这偏僻之地。但面对“范淮”巧舌如簧,阮多方并未多想,反而觉得颇有道理。
“况且,于大明而言,胡季牦一家独大,绝非大明朝廷上下所愿见。”“范淮”继续头头是道的分析道。“一个分崩离析的安南,定然比一个上下齐心的安南,更让大明放心。”
“有淮在其中为将军牵线搭桥,将军只要向大明暗中效忠,大明必定不会吝啬对将军的支持。”
“而将军也正好可以借助大明的支持,在京城外暗中壮大己身。朝中争权夺利的再激烈又如何?只要大兵压境,即便是千年士族,也抵不住三尺钢刀。”
“兵事,才是将军您最为关键的倚仗。需知,枪杆子上,才能出政权啊!”
这一套道理,正好契合了阮多方的思想与脾性,他只思量了一会,便大为振奋道:
“重耳在外而得生,枪杆子上才能出政权,哈哈哈哈,说得好!”
“还得是范小友这样的聪明人,才能说出这些的道理来!”
“成!反正左右在朝廷里,我也玩不过那只老狐狸。与其坐着等那贰姓家奴灭了我阮家,不如脱出京去,给他来个拥兵自重。”
“范小友,我们可说定了啊!获取周王殿下支持的事,伱可要代我引荐说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