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句话,有几分吞吞吐吐,甚至还带有几分颤抖,但是,却亦如同一道惊雷,将一众方才还大声调笑,目中无人的精英科学子们给惊的鸦雀无声。
这突然的寂静,倒是让普通科的学子有些无措了。
“你说你们认识范淮?”精英科学子之中,一个人猛然拨开人群,冒了出来,正是黎苍。
他双目略显赤红,很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模样,道:“范淮在你们普通科中?”
“是……是。”那名普通科学子有些懵了,颇为木讷的答道。或许是感觉到了这些精英科学子对范淮的气势汹汹,他又加了一句:“你们,你们想对范淮做什么。这里是大明租界,我们也是周王门生,周王殿下不会允许你们胡作非为……”
其他普通科学子也纷纷点头。虽然因为地位差距,他们不敢招惹这些出身名门的精英科学子,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找范淮没什么好事。
双方正自僵持之际,忽然间,外边跑来了一位学子。
这位学子满脸兴奋,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一大群来者不善的精英科学子,只是跌跌撞撞的冲开人群,涨红着脸叫道:“范淮,范淮……”
“范淮兄在哪?你们可见到范淮兄了吗?”
“陈兄!”普通科中,有人认出了这是他们的一位同窗。这位陈姓学子平素是个热心肠,是以许多普通科学子都和他交好。今日一早他便自告奋勇去校场那远远蹲守,要为同窗们将榜单抄录回来的。
现在精英科的学子大都看过了榜,不再霸占着榜单周围不放,所以这陈姓学子是现在才看到了榜单归来。
“陈兄,陈兄……”有人拉住了正四处寻找范淮的他,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伱先别急。”
“你咋咋呼呼的要找范兄,总得告知我等出了什么事罢?”
“莫不是范兄上了榜了?”有人问道。
“何止上榜,何止上榜!”那陈姓学子激动的满脸通红。“榜首!是榜首!范兄考出了榜首!”
“啊?”那个问他的普通科学子反而愣住了。
他们也隐隐猜到,定然是出身普通科的范淮成绩不错,是以那些精英科的人这才突然杀来寻他麻烦……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范淮竟然力压精英科,占据了榜首之位!
是范淮!是他们普通科的范淮!而不是那些出身尊贵、自幼便能接触到经义的精英科士族子弟们。
考得了这教苑的榜首头名!
些许的怔愣之后,普通科的学子们如炸开一般的兴奋了,他们人人面色涨红,大觉扬眉吐气。一群人都开始在身边搜寻,想要找到范淮的踪迹,但却始终没有见到。终于,有一人激动的开口道:“我知道范淮兄在哪。”
“在后山!每日此时,他必定是要在后山温书的!我们同去向范兄道贺!”
教苑占地广大,已修好的围墙之内,确实有一处尚未修筑建筑的后山。这里因还什么都没有,故而向来人迹罕至。听闻范淮竟然在后山读书,一群普通科学子发一声喊,直接浩浩荡荡的离开学舍,往后山奔去。
那边厢,本只是来找找优越感的精英科学子们见这群泥腿子自顾自的走了,仍自站在一边怔愣着。
黎苍心里,只想着方才听到那范淮就在后山的事情,他一摆手,道:“走,我们也跟上去!”
说着,当先走在前头。
黎澄首先跟上弟弟,而后,一群精英科学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都跟了上去。得知这榜首竟然真是普通科的学生,他们都有些泄气,但也确实想去看看这范淮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安南气候湿热,这教苑后山上,便长了许多竹子。普通科与精英科两拨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后山而去,几个普通科的学子一面在竹林里搜寻,一面扯着嗓子大喊道:“范淮兄!范淮兄!你可在此间吗?”
“我在。”竹林中,钻出一位身穿宝蓝长衫、手执书本,风度翩翩的书生来。正是化名范淮的黄淮。
大明选官,颜值亦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因素,黄淮能在历史上坐上首辅高位,这一身的颜值与气度那是断然不会差的。此时,这竹影、书生、长衫、圣贤书,再加上那考得榜首的名头,诸多元素相加,在众人眼里,顿时衍生出了一副让人心折的才子画卷。
唯有黎苍眼前一黑……范淮这出场,和自己先前想要达到的效果何其相似。
“范兄,范兄!”那陈姓学子满脸兴奋的跑到了范淮身边,道:“你怎还在这林子里。”
“莫非你还不知道吗?这次月试,你中了榜首头名!头名!”
“还看这书作甚!还不快去寻周王殿下谢恩!”
“殿下曾有言在先,说不定,这次之后,你就能被殿下收入门墙,从此飞黄腾达了!”
一众普通科士子围在黄淮身侧,七嘴八舌的向他道着恭喜,黄淮先是微微一怔,而后道:“有劳陈兄相告。只是,殿下是说数次月试成绩皆需名列前茅,倒不是说一次榜首,便能有幸被收入门墙。”
“淮能侥幸有此成绩,也是赖殿下与各位教谕倾囊相授,各位同窗平日里竭力相帮,下一次,倒也不一定还能得此佳绩……况且,淮这一卷书还没看完,半途而废,不是吾辈所为。”
“还是等淮先看完手中这卷书,再随诸位同窗回去罢。”
三言两语,既表达了自谦,又显现出了云淡风轻的风范。人群之中黎苍更是忿怒,终究是按耐不住,出面道:“范淮!我看你这榜首也未必货真价实。”
“其中……或许便有什么猫腻!”
他这一番话,却是惹了普通科中的众怒了。因着他们普通科的学子竟破天荒取了榜首,这些普通科的人此时正处于激动与兴奋之中,骤然听到这精英科士族子弟竟然污蔑黄淮的名次有猫腻,他们下意识便同仇敌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