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哈木率领蒙古以及鲜卑骑兵,经营着朱肃留下的德里城作为黄观后盾,四下攻伐身毒不臣。但凡有不承认“须弥”种姓的,对大明势力敢有不臣的,皆在其兵锋的攻伐范围之内。在这两人的双管齐下之下,身毒已经有数十个小国成为了大明的朝贡国。
华夏人在身毒,也成为了凌驾于婆罗门之上的存在。
朱肃带着黄观前往身毒时,他还是一名有些稚嫩的国子监生。而如今在此处见到黄观,黄观却已经是个面容精干、眼神坚毅的干才能吏了。
“学生黄观,拜见祭酒大人!”许久未见朱肃,再加之久在异国,黄观神情有些激动,理了理衣襟便一揖下拜,朱肃忙将他搀起,笑道:“而今都做了官了,怎还以学生自居?”
“尚宾怎会来此?他乡得遇故知,本王实在是喜不自胜啊!”
“殿下。学生……臣是与几名身毒诸国的使节同赴入贡,因而来此。”黄观道。“身毒诸使,多不通汉文,朝中也鲜有懂得身毒语言的。”
“臣已有数年不曾归家,身毒如今诸事稳妥,臣便请人向陛下告了假,归家一看,并暂作通译。”
“原来如此。”朱肃点点头,对于这些在外邦任职的官员,朝廷是十分支持他们时常回大明探亲的。
“殿下又怎会在此处?臣听闻安南新设一租界,便来此处中转……不意竟在此处见到了殿下。”黄观问道。
对于这位学生,朱肃并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遂将安南想要延请宋濂、朝中认为安南有所企图、自己代宋濂前来,并顺便拿捏安南设立租界的事对黄观说了。黄观听的仔细,而后道:“如此说来,殿下是准备在此间开坛讲学,以收安南之心么?”
“不错。只是其间问题颇多,我还未有头绪。”朱肃道。“尚宾你在身毒任事良久,该也知晓,唯有利益动人心,仅凭讲学,并不会让那些安南大族当真心向我大明。”
“利益的捆绑,定然要高过于学术的捆绑。我们需要的,是与我大明绑定之深,更胜过他黎季牦的势力。”
“否则,只会徒然为黎氏作嫁。”
黄观在朱肃的对面皱眉沉思,思忖了一会,抬起头道:“殿下与其拉拢安南士族,不如自己培植一股势力?以这股势力为媒,在安南搅起风浪,如何?”
“此事我自是想过。”朱肃摇摇头。“新培植一股势力,必然根基不深,无法与旧有势力相提并论。且,世间多有背信弃义之徒,我大明在此地,势力是不如黎季牦的。若其飞黄腾达之后仍旧投奔了黎季牦,我等为之奈何?”
“殿下是担心培植安南人,他们不会对大明忠诚?”黄观思忖着。“既如此,何不培植忠于我大明之人?”
“安南离华夏日久,何处去寻忠于我大明之人?”
“安南人自不太可能忠于我大明。”黄观道。“可若是,是明面上的安南人,实际上却是我大明的人呢?”
朱肃一怔,脑海中如电光闪过,身体亦前倾了些许,凝重道:“实际上是我大明的人?详细说说。”
“是。”黄观点点头,继续说道:“若臣所料不差,殿下既然来了这安南国,这安南国中,必定早有无数锦衣秘谍潜伏,为殿下探听消息,对么?”
黄观早年间曾经跟着朱肃出征,知道朱肃喜欢打情报战,喜欢先知己知彼,而后再料敌先机。即便没有锦衣卫,也往往动用商人搜集情报,故而才有此问。
朱肃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遂说道:“尚宾是想让我,择一混入安南的我大明人扶持,好以安南人的身份,崛起于安南朝堂么?”
“是。”黄观道。“若是如此,我等大可以安排此人投效黎季牦,伺机在黎季牦身边掌控权力。即便立足不稳,也可借着黎氏这棵大树,先站稳脚跟。”
“黎氏势力壮大,我等所扶持之人势力自然随之壮大。关键时刻,更是可以使其倒戈反正,重创黎氏……”
朱肃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黄观,这黄观,在身毒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明明早些年,还是个只知道圣人之言的书生。
几年下来,竟变得如此……阴损。
论心黑,还得是你们读书人啊。什么倒戈反正,不就是在背后捅黎氏一刀……
“殿下?”
“嗯?咳咳。”回过神的朱肃赶紧干咳了几声,旋即收拾了心态,道:“果然是个好计。”
“只是,黎季牦亦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要想混入黎季牦身边,还要受其信重,为其扶持,只怕并不容易。”
“此人选,必定要忠于我大明,同时通晓四书五经,知悉人情世故,有变通之才。同时,还得有经世之才,能让黎季牦这样的一国宰辅信任重用的。”
“寻常人等,无论是锦衣校尉,亦或者是商贾,只怕都难以达成全部的条件。”
“哪有那版容易,能够寻得这样的人才?”
黄观笑道:“殿下,臣既说出口来,必是已经有了人选。”
“臣向殿下推荐一人,以此人之才,必定能襄助殿下,在安南国达成伟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