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朱肃见他已释了一半疑虑,便又解释道:
“宋土司说朝廷不信任水东……若当真如此。”
“本王想驱虎吞狼,还会只带寥寥数骑,就来寻宋土司你么?” 这话又是让宋钦浑身一振,是啊,朝廷若不相信他宋钦,会放任朱肃这位亲王深入他水东寨以身犯险?
宋钦是个猛张飞一般的汉子,虽说也算得上粗中有细,粗略的知道些谋算,但本质却仍是耿直。
经由朱肃一说,他已想明白朝廷并无驱使他与水西相互残杀之意,瞥了一眼帘幕之后,尴尬道:“这……这,那却是老宋我误会朝廷了……”
“可是,那殿下此来……”
既然不是为了驱使水东,那朱肃为何而来,他却又是糊涂了。
“本王此来,是为了化解这一场兵戈。”朱肃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严肃。“宋土司,你可相信,本王是真心希望黔地诸部,与朝廷和平共处。”
这话是真话,虽然,朱肃亦是希望云贵土司诸部,能够改土归流,彻底并入朝廷……但却是希望能够通过各种缓和的交融手段和平演变,而不是通过逼反、覆灭这种酷烈且后患无穷的手段。
故而朱肃问心无愧,眼神亦是诚挚,宋钦凝视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浊气,道:“我与殿下共建贵阳,殿下的这份心意,我是相信的。”
“只是……霭翠已死,水西与朝廷已成死仇,我们又何能襄助殿下,化解干戈……”
“自然能。”朱肃斩钉截铁的说道。
“舍兹夫人已相信了本王一次,本王若是再去游说,却是一定会无功而返的。”
“可水东不同……宋土司,水东寨本无战事,为何今夜,却明火执仗,动员了这么多的寨民值守警戒,乃至于本王尚在数里之外,土司就知道了消息,动员了这大阵仗前来迎接?”
宋钦咬了咬牙,不发一言。
“想来,今日里已有水西信使,来了水东吧?”朱肃自顾自道。“水西舍兹夫人并非莽撞之人,她虽不愿背叛大明,却更加想要,也只能为夫报仇。仅凭水西一部要强攻贵阳城,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自然会想要拉拢盟友……而唇亡齿寒,水西若亡,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水东……他们一定会来这里告知土司这番道理,本王所言可对?”
宋钦微显局促。
“唇亡齿寒,这道理没错……水西水东,如今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水西自然也知道,如今最能感同身受,兔死狐悲的,就是你们水东。”
“也就是说,如今也只有水东之言……他们或可听进去稍许。”
宋钦微微意动。想了想,“可……杀害土司之仇,不共戴天,我水东先前与水西亦颇有仇隙,仅凭这个……”
“仅凭这个,自然不够分量,可若是加上本王呢?”朱肃截断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