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浸湿了陈堪的衣衫。
身后传来一阵剧痛。
不用想陈堪也知道,背后的伤口在经过雨水的浸泡之后,一定又裂开了。
疼痛让陈堪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那是他在笑。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除了陈堪自己。
陈堪在笑,他赌对了,他的命果然很硬。
这些人没有携带弓箭。
不过陈堪稍微想想也就释然了。
弓弩在大明属于军需战备物资,民间私藏弓弩者,充军,流徙三千里。
他们能弄到刀剑,因为大明对民间的铁器管控并不严格。
只要对方没有弓箭,陈堪麾下的骑兵对上一团散沙的杀手,他们就是无敌的。
“杀!”
张三与方胥,属于陈堪身旁的两大护法,方胥负责练兵杀人,张三负责跑腿办事,两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整齐的马蹄声践踏在雨水之上,造成的声势远远超过天上那一道炸雷。
一百多人的骑兵,被方胥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没有试探,没有废话,甫一交手,便是刀刀直击要害的杀招。
不断的有人从马上跌落,也不断地有刺客倒在血泊之中。
倾盆大雨带走了鲜血,顺着芦苇荡之间的缝隙流进了湖泊之中,引来湖中鱼儿集体跃出水面。
“吧嗒~”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或许是尸体倒地的声音,亦或者是雨滴砸落水面的声音,又或者是鱼儿跃出水面,又跌落湖泊的声音。
陈堪没有发起冲锋,他只是默默的将布条将刀柄紧紧的勒在手心。
潇潇的雨幕之中,除了马蹄声长刀划破皮肤的刺啦声,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没有了哀嚎声,没有了惨叫声。
眼前的画面,对于陈堪来说,仿佛只是一幅微不足道的山水墨画。
只是其中的色彩稍微多了些。
从腰间掏出从老御医那里顺来的竹片放进嘴里,陈堪一言不发的驱动战马。
马儿感受到主人的心情,瞬间人立而起,口中发出希律律的悲鸣。
陈堪的绣春刀横在腰间,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一个冲锋便将几条生命在无声间收割完成。
骑兵作战的方式,还是陈堪当初陈堪初到锦衣卫时,石稳教给他的。
他原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有亲临战场的机会,却没曾想,学会了骑兵的作战方式之后,还没有等来和鞑子的第一次交手,便开始用来收割同胞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陈堪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已经杀穿了敌阵。
“侯爷,他们人太多了,属下拦住他们,您赶紧逃。”
劝陈堪赶紧逃的这个校尉名叫王小二,陈堪认得,不仅认得他,还知道他家住在江宁县七拐胡同,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一个三岁的闺女,一个贤惠的婆姨。
事实上陈堪能叫得出在场所有因为的名字,也能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户籍所在之地。
为的,便是将来能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到家中。
“侯爷,您快走,只有您活着,将来才能为兄弟们报仇!”
看见王小二脸上焦急的表情,陈堪咧嘴一笑,拨转马头再次杀入敌阵之中。
“老子,就是一颗蒸不熟煮不烂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
“想要老子的命,哪有那么简单!”
陈堪的命一向很硬,蓝玉案,傅友德案都没能将他收走便是明证,哪怕最后因为方孝孺案让那个陈堪死于非命,也有另外一个陈堪来接管他的身体。
“杀!”
陈堪用力吐掉口中的竹片,因为他发现含着竹片,总是让他心里面有一种不畅快的感觉。
骑兵的人数越来越少。
陈堪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
现在陈堪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在秦淮河边上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还中了毒,但他现在不仅没有一丝一毫乏力的感觉,反而越战越勇。
单薄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
甚至就连疼痛,似乎都没能让他感到痛苦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