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1章 严绍庭!你无耻!
对于南京诸卫营的荒弛,严绍庭和朱时泰都有着一丝认知。
可当两人由李庭竹、曹文炳等人迎着进入西城大营,亲眼看到那帮在校场上由军中校尉带练的兵丁后,还是不得不在心中发出深深的感叹。
甚至于。
在众人进入营中中军大帐的时候。
朱时泰终于还是忍不住,趁着周边无人,拉住了严绍庭一把,最后从嘴里吐出了一句很是客观的评价。
依着他的意思。
如果整个南京城内外的兵马都是如此模样,那么按照戚家军的战力,完全可以仅凭一支戚家军就将整个南京城内外兵马全给屠了。
能摆在西城大营里操练的南京诸卫营官兵,自然不是那种年迈老兵亦或是娃娃兵。
甚至为了应对严绍庭随时可能过来的巡营。
李庭竹和曹文炳两人在留守衙门就号令催促南京诸卫营,挑选那些正值壮年的精锐兵丁入西城大营操练。
严绍庭那莫名的威压下。
南京诸卫营的将军们,自然也是尽心竭力,将各自营中的精锐给送到了西城大营来操练。
这些官兵,也不可谓不精壮,一个个都是难得的好儿郎,身形板正,个个膘肥体壮,五大三粗。
但偏偏就是这样可以说是上等的壮丁,落入朱时泰的眼里,那就是半点精气神都没有。
且不说这个了。
便是南京西城大营的带练校尉们,所用的操练之法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
这也正是朱时泰为何会说。
一支戚家军即可全屠南京诸卫营的原因所在。
这就是一支空有兵样,而无神韵的架子。
而且这个架子,还是整个南京诸卫营拼凑出来的。
这就是个要命的事情了。
以至于严绍庭进了中军大帐落座后,脸色一改之前在营门外的笑面颜开,只剩下了一片沉默。
李庭竹到底也算是个人精,只是看了眼,便知道定然是自己这头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也不敢当面直接询问。
众人纷纷落座。
李庭竹正要开口,却见刚刚坐下不久的严绍庭已经是站起了身。
“不知诸位可知晓,这南京留守现在何处?”
严绍庭的当头一问,瞬间便让整个中军打仗里的南京诸卫营将军们神色一紧。
李庭竹发誓,严绍庭来南京这么多日,甚至人还没来的时候,就定然已经掌握了南京城里的情况。
南京留守是谁?
可不就是魏国公徐鹏举。
想来他也定然知道徐鹏举那个草包国公的名号,更知道这位草包国公终日在那玄武湖上寻欢作乐。
但此时这般当众询问。
这便是形同问罪了。
李庭竹只得浑身绷紧,轻声开口:“回禀提督,徐国公今日正值休沐,如今想来是在家中。”
面对严绍庭的询问,李庭竹只能以休沐为由,替徐鹏举圆谎。
严绍庭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哦了声,然后转口道:“此次南下之前,我在京中,得了定国公召见,言语之间对南京这边也是颇为关注。前番诸事繁杂,未能得空,如今想着能代为拜见,却没想到正值魏国公休沐了。”
这话就让李庭竹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众人皆知,中山武宁王府徐家,当初在靖难之役后便分为两支。
一支就是留守南京的魏国公府。
一支则是当年追溯成祖皇帝靖难之役,得了定国公爵位的那一支。成祖迁都,成国公一系也就跟着去了北边。
这里面的道理和名头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
当初能和成祖皇帝一同迁都北京的,那才是真正的大明核心勋贵。
严绍庭见在场无人应答,也只是笑笑。
他随后便接着说道:“今日巡营,一窥南京诸卫营官兵声势雄壮,此番朝廷旨意将至,想来朝廷降下的差事本官也能早早办好,抽调诸卫营编练忠勇剿贼营。”
这话说的终于是给了李庭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当即笑着拱手道:“皇上信重,如今提督坐镇南京,掌领诸军。此番编练忠勇剿贼营,又有世子和山字营诸位襄助编练,定能不日成军,届时大军杀出,必当一扫江南诸省潜藏之白莲逆党贼子,还江南百姓一片安宁。”
这本是奉承之言。
可是严绍庭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区区白莲逆党贼子,岂能真叫朝廷编练新军,用之以清剿?”
说完后,他目光深邃的扫向在场的李庭竹、曹文炳等人。
李庭竹神色一凝,在他身边的曹文炳则是不解拱手询问:“不知提督此言何意?”
严绍庭似是自顾自的答道:“二位可知,为何皇上要将这新军定名忠勇剿贼四字?”
随着他的发问,便是曹文炳也是眉头皱紧。
半响之后。
李庭竹摇了摇头:“还请提督示下。”
严绍庭笑笑:“示下不敢说。但皇上此番圣意,却是首重忠勇二字,而后才是落于剿贼二字。李侯爷、曹伯爷,二位可否明白?”
曹文炳仍是一头雾水。
但李庭竹却是心中大震,眉头锁紧,神色有些不安的看向严绍庭。
西城大营闻讯仓促准备的酒水,未能派上用场。
定好的晚间金陵楼酒席和姑娘,也没能赚到贵人们的赏钱。
西城大营营门下。
李庭竹眉头皱紧的看向驾马离去的严绍庭一行人,神色愈发凝重。
曹文炳收起脸上的奉承笑意,侧目看向李庭竹,有些疑惑:“庭竹兄这是怎么了?”
李庭竹摇摇头:“可知方才他为何会问及新营之名有何含义?”
曹文炳哼哼了一声,撇撇嘴:“他卖关子,故作玄虚,似我这等军中武人,又哪里猜得透,但今日他巡营一番,终归是无事离去了。”
“无事?怕是要有大事了!”
李庭竹侧目看着曹文炳,心中愈发担忧起来。
见李庭竹如此模样,曹文炳终于是收起了脸上的轻浮,看了眼四周,随后压着声音询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他刚刚为何要那样问?”
李庭竹转头看向身后的官兵。
见李侯爷看过来,众人立马退至远处。
李庭竹这才长叹一声:“他哪里是询问我等啊,分明是在告诫于你我二人!”
曹文炳眉头一颤:“告诫?他要作甚!”
李庭竹却是摇着头伸手拉住曹文炳。
这番动作终于也让曹文炳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安,只觉得大抵是不妙了。
李庭竹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他说忠勇二字为先,若是对那帮白莲逆党贼子而言,朝廷又何须与他们谈论此二字。只需称之为剿贼便可,皇上又何必再加这忠勇二字?”
曹文炳心中顿时一颤。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些。
而李庭竹则是继续说道:“忠勇……忠勇……这分明是在告诫我等,莫要忘了忠于何人,勇于何处。若是没了这两个字,恐怕剿贼二字便要落在我等身上了……”
这位世袭自太祖一朝的勋臣子弟,脸上满是忧虑,一时间不免连连摇头叹息了起来。
曹文炳听到这等解释,已经是脸色大变,一片煞白,眼神里闪烁不安。
“你……你的意思……他要对我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