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的高拱。
脸上神色更是精彩。
他深深的看了严绍庭一眼。
不曾想到。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思维跳脱,可骨子里竟然是这么守规矩的。
高拱亦是开口道:“陛下,臣请陛下于朝堂之上褒奖严绍庭,以激励朝廷官员,不可因圣恩而废规矩。”
见这件事都无法将严绍庭压住。
徐阶苦思冥想,只能是慢吞吞开口道:“陛下,春闱会试乃国朝大事,取翰林院、詹事府官员参与,乃是因其才学声望,亦是过往惯例。
“如今只董份或有不法供述,革其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一事,自是在理。
可若是将两衙官员,尽数剔除出去,却又有失公允,且眼下再有几月便是春闱会试,若将两衙这些人都剔除出去,朝廷亦难以重新选定官员。”
徐阶话一说完,严绍庭却是轻笑一声。
引得徐阶当场转头回首,面有不悦的看向严绍庭。
“老夫只是据实而说,严侍读何故发笑?”
严绍庭则是笑着拱了拱手,而后说道:“徐阁老,您说春闱会试用翰林院、詹事府官员,乃是取其才学声望。
“可难道我大明朝,六部五寺九卿,便都不是才学之辈了?
难道我大明朝,独翰林院、詹事府的官员才学?”
说完之后。
严绍庭目光深邃的看向徐阶。
你老徐可得把话说明白了。
在你徐阁老心里,难道只有翰林院和詹事府的人,才是有本事的?
朝廷里其他人都是废物?
徐阶顿时脸色一变。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徐阁老不是这个意思,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严绍庭说了一句,便转身看向珠帘帷幔后的老道长:“陛下,臣以为即便将翰林院、詹事府两衙官员从壬戌科春闱会试剔除出去,朝廷也可取科道言官、六部五寺九卿官员替换补充。”
高拱当即上前:“臣附议,如今翰林院、詹事府因事待查,实在不宜再操办壬戌科春闱会试。”
户部尚书高燿更是开口道:“陛下,朝廷各部司官员,亦是自历年恩科两榜进士而来,不少人更是金榜题名便入翰林院做事,或馆选庶吉士。翰林院尽是才学,朝堂之上亦是才学之辈。”
说完之后,高燿瞥了一眼徐阶。
很显然。
刚刚被严绍庭挤兑的徐阶,所说的那番话,已经是将高燿给得罪了。
独你翰林院是才学。
其他人就不是人了?
你徐阁老清高!
欧阳必进更是侧目看向徐阶:“徐阁老,朝廷各部司官员之才学,是否可担春闱会试差事?若陛下有口谕,都察院亦可挑选一二颇有才学的属官,担下春闱会试差事。”
这几乎就是贴脸开大了。
徐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事到如今。
因严绍庭这厮,自己被逼到这等地步。
徐阶也只能是躬身抱拳:“陛下,臣无异议,臣本只是担心若从别处抽调官员担任春闱会试差事,或会使本部差事拖延,未曾想及其他。”
已经到这里了,徐阶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下,壬戌科春闱会试将翰林院、詹事府的官员剔除出去。
顺带着,也必须要为自己解释一下。
哪怕这个解释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但也必须要解释。
嘉靖这才笑笑开口:“既如此,便依此定下吧,内阁会同各部,再推举一份人选上来。春闱会试,乃是国家取才大事,不可慢待。”
“臣等领命。”
事情到这里,也就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
徐阶低下头,却是满脸晦气。
仅仅因为一桩董份可能涉及不法的供述,就将董份从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名列剔除出去,翰林院、詹事府两衙接受清查账目,同样也要被剔除出明年的春闱会试之列。
这是徐阶完完全全都想不到的。
低着头的徐阶,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一旁不远处的严绍庭。
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阴沉。
严嵩也在这时开口道:“陛下,既然翰林院与詹事府的事情已经议定,接下来该是议定吏部尚书一职的事情了。”
嘉靖点头嗯了声:“前唐,吏部乃天官,掌天下官吏,乃百官之首,自不能久悬不定。内阁、六部可有人选推举。”
翰林院、詹事府不过是小事尔。
本来就是清水衙门。
虽然清贵,但在场哪个人当初不是两榜进士,初任翰林。
就算是今日将两衙官员全都罢免了,也不过是大明朝二百年独一份的特例。
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但吏部尚书一职,却不一样。
这可是掐着整个国家文武百官升迁命脉的地方。
三品以下,吏部直接推举任免。
三品以上,吏部照办内阁之名,推举官员廷议任免。
徐阶立即重新收拾好心神。
将精力投注到吏部尚书一职人选上。
今日自己已经掉下一城。
总该是一得一失了吧。
这吏部尚书。
该是自己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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