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听懂了严绍庭这番话的含义。
于此同时,他也听清楚了严绍庭所说的话。
问及内阁,严绍庭却言徐阁老。
嘉靖心中不由冷笑。
他亦是模糊不明的开口道:“忠奸在朝,亦在野。”
这话,显然与年初皇帝说朝堂之上皆为忠臣,有所出入,甚至是相悖的。
但在场的严绍庭和吕芳,都听明白了。
如今的大明朝堂之上,有傻子吗?
没有!
甚至个个都是千年难出的人精。
一句模糊之言后。
嘉靖猛然站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严绍庭:“忠奸盈盈,朕之润物,堪比砥柱!”
道长此般言语,声音之大,即便是守在殿外的朱希忠三位国公爷,也是听得清楚。
三人不由好奇的对视了一眼,而后目光探向幽暗的殿门内。
不多时。
严绍庭已经从那黑洞洞的殿门后走出。
当他走出大殿,朱希忠三人便立马围了过来。
“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你小子又干了什么事,竟然让陛下如此大悦?”
朱希忠三人满脸八卦之色。
严绍庭却是笑着摇头道:“不过是乙字库空虚,可能会使今年边军弟兄们无衣御寒的事情解决了。三位公爷放心,只要下官在朝一日,就绝不会让军中弟兄们忍受饥寒!”
多的话不能说,严绍庭也算是言尽于此了。
徐延德依旧是想刨根问底,只是不等他开口,就被朱希忠、张溶两人拉走。
严绍庭能有这份心,记着军中将士们,便已是甚好。
再多的话,自不必说,大家都记在心里了。
严绍庭拱拱手,望了一眼大概要在这玉熙宫,守到军需贪墨一案结束才有可能回家的三位国公,又看向周围明显多出来的京营官兵。
心中念头流转,默默离去。
而在玉熙宫内殿。
原本放在道台上的那只玉磬,终于是不知何时,滚下道台,碎在那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吕芳神色不安的收拾着碎片。
而嘉靖却是满脸愠怒,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阴晴不定。
吕芳将玉磬碎片都拾箩到了一块儿,而后目光担忧的看向道台上的皇帝。
“主子爷息怒,您可不能一个人气坏了身子。”
嘉靖发出冷笑,两肩颤颤:“不快意,印刀切物,破帆使我,树阴遮景致。”
吕芳眉头一动。
他小声开口:“主子爷念的是李商隐的《杂纂》?”
嘉靖抬起头,目光无比冰冷阴沉:“将苏松两府的账本取来。”
吕芳不知皇帝是何意,却还是很快就将存档于玉熙宫内殿深处的两京一十三省里,专设的苏松两府账本送到了嘉靖的手中。
嘉靖不停的翻阅着两府账目。
越看,脸上神色便愈发阴沉。
最后便是连这账本,也被嘉靖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吕芳心中慌乱不已,赶忙又将账本捡起来,看向皇帝,只觉得此刻做什么都不是。
嘉靖却是冷笑了一声:“忠奸盈盈啊,忠奸盈盈……”
又是此前严绍庭在时,道长说的这句话。
吕芳眉头皱紧。
“主子爷,大明之大,两京一十三省皆在主子爷的身上担着。如今苏松两府能查清楚查明白,将那些隐瞒田地都清丈出来,已是极好的了。还请主子爷怜惜自个儿身体,万不能出了事。”
嘉靖却是冷笑着摇头:“朕没事!朕好的很!朕就是要看着这些人,被严绍庭一刀一刀的,钝刀子割肉,将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吕芳目光一闪而过,小心说道:“奴婢今日将科道言官的奏章,说与严侍读听了。”
嘉靖看向吕芳,却是转口问道:“万寿宫是不是快要重建好了?”
吕芳当即点头:“回主子爷,大抵这几日就能好了。奴婢到时候亲自带着人,将万寿宫打扫干净,恭请主子爷回居万寿宫。”
嘉靖却是哼哼了两声。
“既然这把钝刀子是在朕手上,朕岂能让这把刀生了锈?”
一声不明的言语后。
玉熙宫内终于是寂静一片。
而出宫之后的严绍庭,则是直奔严府而回。
进了家中,却见陆绎已经是等在了家中。
看到严绍庭回来,陆绎赶忙上前,小声道:“姐夫,城外的事情都办好了。”
说着话,陆绎的目光则是瞥向了一旁角落里放置的一只小木箱子。
严绍庭点点头,神色凝重:“叫上你姐,咱们现在就出城。”
陆绎啊了一声,疑惑不解:“出城做什么?”
“去昌平!”
严绍庭不愿多说,只说了出城的目的地。
陆绎愈发疑惑,看着严绍庭的脸色,心中不免生出不安:“是出什么事了吗?”
严绍庭瞥了小舅子一眼。
“这么热的天,一个个都燥热难耐的。”
“咱们家出城避灾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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